她纖長的眼睫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抬眼看人時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脆弱。

聞人藺不禁笑笑,順手從臺邊拖了一張椅子坐下,端過粥碗攪了攪,舀了一勺遞於她唇邊道:「本王沒有吃宵食的習慣,殿下自便。」

趙嫣這才張嘴抿入那勺溫熱的粥米,咽入腹中,思緒翻湧不息。

聞人藺只掃了一眼她略微失神的溼紅眼睛,便知她還未徹底走出來。

他將粥碗擱置一旁,以帕擦了擦她嘴角沾染的晶瑩水漬,隨意道:「殿下這副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性子,到底如何養成的。」

趙嫣很難不自責。

她知道,趙衍性子溫軟,但並不傻。

那封信必是仿著她的筆跡做得十分逼真,又選在兄妹倆不歡而散後的恰當時機,趙衍才會毫無防備地拆開查閱。

在意識到已然中招的那一瞬間,趙衍唯一能做的就是燒毀那封信。

直到最後一刻,趙衍都在以羸弱之軀保護著她。而她留給趙衍最後的記憶,只有那句錐心的傷人話語。

要是沒有說出想和他互換人生的話語就好了,若是再坦誠一點就好了。可世間哪有那麼多「若是」?多的是死者的遺憾,生者的追悔罷了。

或許是太想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了,趙嫣喃喃啟唇道:「他死於名為我送出的信,可是……他燒了它。」

聞人藺稍加聯繫就猜出了趙嫣這話的意思,最終真相,倒是與去年探子查到的相差無幾。若非趙嫣冒名頂替太子,擾亂了片刻視野,大玄朝現在怕是如他計劃中那般,亂得不成樣子了。

「明明留下證物,就能更快查出真兇……」

趙嫣不自覺一哽,忙將下頜抵在膝頭,閉目道了聲「笨蛋」。

聞人藺夾了一塊水晶梨片遞去,見她怔怔不願張嘴,方問:「殿下怎會想不到,若太子不燒毀證物,殿下牽扯進這麼大的案件中,會遭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