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嫣抬手握住腰間短刀刀鞘,一字一句啞聲問:「所以,是你殺了他們。」
「想拖延時間嗎?可惜這畿郊荒城可不是行宮途中,沒有人替你送死。去年沒弄死你,現在下手也不遲!」
趙元煜哈哈大笑,抬刀兇狠朝趙嫣頸上砍去。
孤星被數人圍攻,脫身不能,只能沉痛大喊:「殿下,跑!」
在趙元煜的印象中,太子趙衍手無縛雞之力,柔弱不堪。
是以當那抹纖細的身影抬刀格擋住他致命的一擊時,趙元煜傻了般愣在原地。
趙嫣眼中落著刀刃清寒的冷光,仿若冰層之下湧動著熾熱的巖漿。
虎口因反震而發麻,她卻恍若不覺,滿腦子尖嘯著一個念頭:殺了他!
殺了趙元煜,給阿兄報仇!
「殿下力道先天不足,招式當以靈巧取勝。若退無可退,必須死拼之際,當一鼓作氣攻向對方薄弱,決不能給對方回神喘息之機……」
崇文殿後校場,聞人藺緩慢清晰的拆解動作猶在眼前。
她屏住呼吸,手中短刀轉了個圈狠狠朝趙元煜劈去!
驛館樓上,張滄與蔡田俱是面露驚愕。
他們都沒想到,生死攸關之際,疲憊纖弱的小少年還能爆發出這般力道。
「長刀對短刃,難有勝算。」
張滄嘖嘖搖首,嘆道,「雍王世子是存心激怒羞辱,小太子未免衝動了些。」
聞人藺眼中落著潮溼的雨光,未出一言。
趙嫣的每一刀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然而每一次揮刀的果決與堅韌,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看出了趙嫣使出的招式是誰所教,也曾想起在多年前的同樣雨夜,有個不滿十六歲的少年趴在腐臭的死人堆裡,挨個辨認父兄屍首的絕望與憤恨。
張滄說小殿下太過衝動了些,那是因為他沒有經歷過親人橫死的嘔血之痛。
聞人藺已經忘了自己最初盛怒的源頭是什麼。
雨太大,他看不清趙嫣的神情,不知道小殿下有沒有疼到哭泣。
他有點厭倦了這場無聊的旁觀。
聞人藺向前一步,手搭在窗臺之上,忽而一頓,漆黑幽寒的目光穿過雨幕,直直刺向對面屋舍。
同為獵手,他嗅到了野獸身上的惡臭。
……
不能鬆懈,不能遲疑!趙嫣豁出性命揮動手中的短刀。
一刀兩刀,接二連三的招式如狂風驟雨般席捲而來,刀刃相接,雨花四濺,趙元煜竟被那凌亂而帶有盛怒的招式逼得連連後退,勉強舉刀遮擋,眼中的輕蔑變作驚愕,再化作驚恐!
他手中的刀很快出現豁口,繼而叮地一聲脆響,刀刃竟在趙嫣的連番攻勢下斷成兩截。
失去兇器,趙元煜就像是一條拔去爪牙的敗犬,嗚咽著跌倒在地。
「你……你不是趙衍?」
他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眼前的「小少年」沒有絲毫的怯弱仁慈,沉靜執著,像趙衍,卻又不像趙衍。
趙元煜仿若見鬼般大叫一聲,掙扎著向前爬去,卻被趙嫣一腳踩趴於地上,只能徒勞地划動手腳掙扎。
「不,不要……」
趙元煜哆嗦地回望,瞳仁驟縮。
雷電中,趙嫣沒有一絲遲疑地舉起了手中的短刀趙衍的短刀,朝趙元煜的後背狠狠扎去。
沒力氣了,她的手抖得厲害,這一下竟被趙元煜掙開,只在他那具骯髒的身體上劃破一道血口。
但並不妨礙她舉起第二刀。
趙元煜慘叫起來,涕泗橫流地朝前伸手,仿佛朝隱匿於黑暗中的惡鬼求助:「救我,救我……」
他滿臉驚懼,嘶聲大喊道:「你還要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