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裴玉蓉瘫坐在地,杏色裙裾沾满泥土,一张小脸惨白如纸。
而裴玉嫣早已提着裙摆冲出数丈,发间金钗摇晃欲坠,哪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体统?
“保护小姐!”
两名护卫刚扑向裴玉蓉,斜刺里突然寒光一闪。
沈凌瑶看得真切,那蒙面刀客的刀锋在触及护卫咽喉时诡异地偏了三分,只划破一层油皮。
这不是杀人,是演戏!
“祖母,抓紧我。”
沈凌瑶压低声音,一边搀着老夫人往马车退去,一边死死盯着战局。
王猛正与三名匪徒缠斗,他虎口已然迸裂,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却仍怒吼着劈开一人肩膀。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砰!”
一声闷响,沈凌瑶猛地回头。
只见那刀疤首领不知何时已突破防线,九环大刀朝着她面门劈来!
电光火石间,她本能地侧身一闪,刀锋擦着鼻尖划过,削断几缕飞扬的青丝。
“小娘子好身手。”刀疤脸怪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杀意。
他第二刀来得又急又狠,却在即将触及她咽喉时硬生生转向,只割裂了衣领。
他在留手!
这个认知让沈凌瑶浑身发冷。
难道这些人是在试探她的武功?
这个时候一但暴露,只怕裴清婉的死又会扣在她头顶。
可若是她猜错了,让老夫人遇害,该怎么办?
不待细想,身后突然传来老夫人嘶哑的低喝:“蹲下!”
她不及思索便俯身,一道银光擦着头顶飞过,“噗”地没入刀疤脸肩头。
那人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望向老夫人枯枝般的手中那柄还在冒烟的袖箭。
就连沈凌瑶也是满眼震惊。
“祖母?”
“快走!”
老夫人来不及解释,拽着她就往密林冲去。
山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血色在泥水中蜿蜒成溪。
沈凌瑶喘着粗气,感到老夫人的手越来越沉。
天色越来越沉,突然间暴雨如瀑,天地间一片混沌。
沈凌瑶搀扶着老夫人跌跌撞撞地奔逃,泥水溅湿裙摆,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衣衫。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刀锋破空的锐响刺破雨声
“受死吧!”
沈凌瑶猛地回头,只见一名蒙面土匪高举长刀,刀锋映着惨白的闪电,直朝她天灵盖劈下!
她瞳孔骤缩,指尖银针已滑至指缝……
若出手,武功必暴露;若不出手,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间,她余光扫过身旁气喘吁吁的老夫人,心中一横。
豁出去了!
“铮!”
一杆玄铁长枪如黑龙破空,自斜刺里横扫而来,枪尖精准挑中土匪手腕!
“啊!”土匪惨嚎一声,长刀脱手飞出,“夺”地钉入树干。
暴雨中,一道高大身影凌空落下,战靴踏碎泥水,溅起三尺血浪。
谢沉戟一身玄铁轻甲,肩披墨色大氅,雨水顺着他的轮廓滑落,勾勒出凌厉的下颌线。
他单手持枪,枪尖犹自滴血,另一手背在身后,姿态从容,仿佛方才那一击不过随手为之。
“谢将军?!”老夫人惊魂未定,声音微颤。
谢沉戟未答,只冷冷扫了眼踉跄后退的土匪,薄唇轻启:“滚。”
那土匪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入密林。
沈凌瑶指尖银针悄然收回袖中,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