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她余光瞥见裴景瑜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背影,手中折扇开合不定。
转过假山,确认无人跟随,裴临渊突然开口:“'鸳鸯交颈睡,花开并蒂枝'...…”他冷笑一声,“沈家嫡女的'胡诌',倒是情深意切啊。”
沈凌瑶浑身一僵。
“怎么?”裴临渊侧目看她,“舍不得旧未婚夫?”
裴临渊的话像一把冰刀抵在沈凌瑶喉间。
她手中的竹篮微微倾斜,几片海棠花瓣飘落在地。
“世子说笑了,”她稳住声音,“不过是市井听来的俚语。”
裴临渊忽然伸手,指尖拂过她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花瓣。
这个看似亲昵的动作却让沈凌瑶浑身紧绷。
他的手指离她颈动脉只有寸许,随时能拧断她的脖子。
“是吗?”他捻碎花瓣,汁液染红指尖,“那沈大小姐可知道,裴景瑜的定亲折扇上,题的是什么诗?”
沈凌瑶呼吸一滞。
她当然记得。
那是她十四岁时亲手题在扇面上的《长命女》。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然后托人送给了裴景瑜。
两人之间未见过面,却一直有信物往来。
若说毫无感情……也不尽然。
“看来记得。”
裴临渊从她瞬间变化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冷笑更甚。
“真巧,你'胡诌'的这两句,格律竟与那首诗一模一样。”
一阵风吹过,满树海棠纷纷扬扬。
沈凌瑶在这花雨中抬头,直视裴临渊的眼睛:“世子爷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你的命是我的。”
裴临渊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别让我再看到你跟他走得近,否则……后果自负。”
沈凌瑶吃痛,却倔强地不肯出声。
直到裴临渊松开手,她白皙的腕上已浮现青紫指痕。
.明日裴景瑜大婚。”他转身离去,声音冰冷,“你随我一同出席。”
……
次日,定国公府张灯结彩。
沈凌瑶穿着裴临渊命人送来的靛青色侍从服,跟在主子身后步入喜堂。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众人面前,虽然是易容后的男装打扮,但面容白净轮廓清丽,惹了不少人关注。
“紧张?”裴临渊侧目看她紧攥的拳头。
沈凌瑶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一身大红喜服的裴景瑜。
他正与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行交拜礼,腰间悬着的正是那把她送的折扇。
想来,那是他们刚定亲时她送的。
如今看来,真是讽刺。
“别看了。”
裴临渊冷嗤。
“再看也变不回你的夫君。”
沈凌瑶蹙眉,眼底闪过不悦。
心里想着,好像有什么坛子翻了,味道有些酸。
喜宴上,沈凌瑶被迫站在裴临渊身后侍酒。
三皇子一派的大臣们频频向裴临渊敬酒,眼神却不断往她身上瞟。
“临渊啊,你这小厮生得倒是俊俏。”兵部侍郎赵志敬眯着醉眼,“不如转赠给我?”
裴临渊手中酒杯重重一顿:“赵大人喝醉了。”
“哎呀,开个玩笑罢了!”赵志敬讪笑,却仍不死心地盯着沈凌瑶,“听说这小厮是你花重金买的,应当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吧?不如当场赋诗一首,为新人助兴?”
席间顿时一片附和。
沈凌瑶感到无数视线如针扎般刺来,其中最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