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车帘微掀,露出一截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透着上位者的威压。
沈凌瑶抬头,雨水顺着她的睫毛坠落,视线模糊间,她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来不及犹豫,她重重磕在泥水里,额头抵着冰冷的石板,声音嘶哑:“求世子……救救我。”
说完,又抬起头直直看着他,仿佛在等他的反应。
男人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少女。
她被雨水浇得发丝凌乱黏在苍白的脸颊边,浑身湿透,单薄的素衣紧贴在身上,唇色也冻得发青。
可唯独那双眼,又黑又亮,在这深夜中格外摄人。
裴临渊指尖捻着玉佩,只觉得这副神态极为熟悉。
尤其是那双眼,像淬了火的刀,藏着滔天的恨意,却又死死压着,只露出最卑微的哀求。
裴临渊眸色微动。
他自然认得她,沈家嫡女,他那个废物弟弟的未婚妻。
这女人,哪里像官家贵女,分明是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满眼都是濒死也要咬下仇人一块肉的狠绝。
有意思!
与虎谋皮
“沈姑娘。”
裴临渊开口,嗓音低沉冷冽。
“我为何要救你?”
沈凌瑶指尖掐进掌心,血混着雨水滴落。
他在试探她。
若她哭诉冤屈,博取同情,他必定不屑一顾。
若她以婚约为挟,他更会直接让她滚远些。
电光火石间,她记起意见书。
裴临渊的母亲,也是中毒身亡,与她母亲的死极为相似!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我知道断魂散的来历!”
裴临渊眸色骤冷。
雨声滂沱,马车内外却仿佛凝固。
“你知道什么?”他语气森然。
沈凌瑶咽下喉间血腥,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帕子,颤抖着举起:“母亲临死前……攥在手里的。”
帕角露出一截褐色粉末,雨水冲刷下,泛出诡异的青蓝色。
裴临渊瞳孔微缩。
帕子染上的正是军中毒药“七日断魂”,专用于处置叛将,民间根本不可能有。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沈凌瑶面前,一把扣住她手腕。
“谁告诉你的?”
沈凌瑶惨笑:“世子若想知道,就让我活到明日。”
裴临渊的手越发用力,目光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你还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沈凌瑶只觉得手腕快要碎了,痛苦地挣扎起来,却不慎将怀中染血的半块碎玉掉在了地上。
裴临渊一怔,甩开她弯腰捡起那块玉拿在手中端详。
“呃……”
沈凌瑶跌倒在雨水中,抬眼便看到自己的碎玉被他拿走。
“还给我!”
她扑上去,却被轻易避开。
双膝一软,整个人栽进对方怀中。
冷松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沈凌瑶这才注意到,他玄色衣袖上沾着新鲜血迹。
“世子受伤了?”她下意识问道。
裴临渊眸光微动,突然掐住她下巴:“沈姑娘不妨先解释,通宝钱庄的密钥为何会在你手里?”
“我不知道什么密钥……”她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