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么说,打手们也都赶紧一瘸一拐地互相搀扶往外逃。

赵大官人更是连滚带爬地离开。

林茂心里不甘,可面上也不敢再惹沈凌瑶,他只能灰溜溜地滚出了沈府。

……

暮色四合,沈府内院的灯笼次第亮起。

沈凌瑶站在窗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

“小姐,都准备好了。”

青鹭捧着一个包袱轻手轻脚地进来,眼圈微微发红。

沈凌瑶转身,看着眼下自己唯一能相信的贴身丫鬟。

青鹭聪慧稳重,是母亲当年亲自为她挑选的。

“过来。”她拉着青鹭在妆台前坐下,取出一串钥匙,“这是库房钥匙,这是账房钥匙,这是地契匣子的钥匙。”

钥匙沉甸甸地落在青鹭掌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小姐……”青鹭的嗓音有些哽咽。

“听我说完。”沈凌瑶按住她的手,“府里上下都以为我要去庄子上养病,我不在这段时间,你要替我处理好沈家的一切。”

说着她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本册子。

“这是府中所有人的身契,还有各处产业的详细账目。若有人来查问,就说大夫嘱咐我要静养,不便见客,也不便告知在哪里修养。”

青鹭重重点头,将册子贴身收好:“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府里打理得妥妥当当,任谁都看不出破绽,更会对您的去处守口如瓶!”

沈凌瑶又取出一封信:“若遇紧急情况,便去求助谢家,谢将军和沉鸢妹妹,不会坐视不理。”

“嗯!”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二更天。

“该走了。”

沈凌瑶起身,青鹭立刻取来准备好的粗布衣裙。

她褪去绫罗绸缎,摘下发间珠翠,转眼间金尊玉贵的沈大小姐就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粗使丫头。

青鹭红着眼眶为她系好衣带,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小姐一定要保重,奴婢等着您回来。”

沈凌瑶扶起她,将一枚白玉佩塞进她手中:“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你收好。若是……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沈家的一切,靠你撑着。”

“小姐!”青鹭顿时紧张起来。

“记住,每月初一要给母亲上香,库房里的云锦要防潮,西跨院的瓦片该修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青鹭咬着唇拼命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凌瑶交代完毕,拎起准备好的竹篮。

篮子里装着针线布料,任谁看了都以为是个要去浆洗房干活的丫头。

“我走了。”

夜色如墨,她低着头快步穿过回廊。

青鹭站在廊下,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直到再也看不见。

回到房中,青鹭换上小姐的衣裳,坐在窗前的绣架旁。

烛光将她的剪影投在窗纸上,远远望去,仿佛沈大小姐仍在挑灯夜绣。

而此时,一辆不起眼的驴车已经驶出城门,朝着南方官道缓缓行去。

车上的“丫鬟”掀开车帘,最后望了一眼京城巍峨的城墙。

终于,她能得到片刻喘息了。

……

半个月后。

晨雾未散,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缓缓驶入青柳村。

早在离开京城后没多久,沈凌瑶就下了驴车,换成了不起眼的马车。

不过他没有让驴车回京,只给了车夫一笔钱,让他继续往北走。

这么一来,便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去处。

车轮碾过泥泞的乡间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