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可是烫手的山芋,世子爷不会无缘无故揽到自己身上。”
沈凌瑶直截了当。
“天香楼牵涉甚广,查不出结果轻则丢官,重则掉脑袋,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裴临渊终于抬头,眼底似有暗流涌动:“看来,你很关心我的安危?”
“我只是关心真相。”沈凌瑶迎上他的目光,“天香楼有太多秘密,我必须知道!”
她下意识抚上左腕,那里缠着的白纱下,梅花印记正隐隐作痛。
裴临渊突然起身,走到窗前。
雨幕中,远处的皇城轮廓模糊不清,如同他们正在追查的谜团。
“三日前,我在大理寺监牢中见到一个卖花女。”
他背对着沈凌瑶,声音低沉。
“她才十四岁,因为给天香楼送过茉莉花,被拶断了八根手指。”
沈凌瑶呼吸一滞。
她想起今早那个撞石狮子而死的洗衣姑娘。
“陆明德这半月抓了四百余人。”
裴临渊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
“其中三百多人交了赎银,剩下的一百多人里,有二十七人死在狱中,四十三人落下终身残疾。”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紧绷的侧脸。
沈凌瑶这才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道新鲜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锐物所伤。
“所以你……”
“我看不得百姓疾苦。”裴临渊转身,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锐利。
“再这么下去,大理寺的冤魂怕是要漫过护城河了。”
沈凌瑶握紧茶盏,热茶溅在手背上却浑然不觉:“仅此而已?”
室内陷入沉默。
雨声忽然变大,如同万千冤魂在窗外呜咽。
裴临渊走回案前,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推给她:“我本打算再等三日,待拿到陆明德与萧家勾结的铁证……”
可他还没查清楚,沈凌瑶就被抓了。
所以他只把大理寺卿滥抓无辜、收受贿赂的证据交给了皇帝。
此举必定打草惊蛇,要想抓住幕后的萧家,只怕是不能了。
沈凌瑶展开信纸,上面详细记录了陆明德这半月收受的每一笔贿赂,甚至精确到几两几钱。
“昨日听闻你被传讯。”裴临渊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我即刻入宫请命,将这封信呈给了皇上。”
沈凌瑶猛地抬头。
他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难道幕后还有牵扯?
“为何这么说?难道幕后还有别的利益关系?”
裴临渊没有直接回答。
他取过她手中的空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在那梅花印记上停留了一瞬:“还疼吗?”
这看似无关的问题让沈凌瑶心头一颤。
她想起他冒险从火场救她时的眼神……
“比拶指轻多了。”她笑道,试图缓解突然微妙起来的气氛。
裴临渊却突然单膝跪地,与她平视。
这个动作让沈凌瑶猝不及防,呼吸都乱了半拍。
“沈凌瑶。”他罕见地直呼其名,手指轻轻拂过她包扎的指尖,“我接下这案子,确实是为救无辜百姓。但更重要的是……”
窗外惊雷炸响,淹没了他的后半句话。
但沈凌瑶分明看见他的口型说的是
“不能让你涉险。”
雨声中,两人四目相对。
沈凌瑶腕间的梅花印记突然灼热起来,连带着胸口也泛起一阵陌生的悸动。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却见裴临渊已经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