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恭敬地引着四位姑娘入内,却没发现暗处有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一玄一白,如影随形。

……

天香楼内,金箔贴就的穹顶下悬着千百盏琉璃宫灯,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沈凌瑶四人一踏入,便被扑面而来的暖香熏得微微眯眼。

龙涎香、苏合香与酒香、脂粉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微醺的奢靡气息。

“几位小姐这边请。”小伙计躬身上前,目光在四人戴着精巧面具的脸上扫过,却在看到谢沉鸢腰间晃动的软鞭时识趣地垂下眼帘。

楼内宾客皆戴着各色面具,有狰狞的鬼面,有华丽的半面,也有只遮住眼周的羽饰面罩。

沈凌瑶选了一张靠前的红木圆桌坐下,她脸上是一副狐狸面具,只露出精巧的下巴和淡粉的唇。

谢沉鸢则选了个赤红鬼面,与她活泼的性格相得益彰。

“快看台上!”谢沉鸢兴奋地拽了拽沈凌瑶的袖子。

大厅中央的鎏金舞台上,八名身着薄纱的舞姬正随着琵琶声翩然起舞。

她们面上笼着轻纱,玉臂舒展时宛如月下柳枝,腰间金铃随着舞步叮咚作响。

台下宾客不时将鲜花掷向舞台,花瓣纷扬中,舞姬们的足尖在牡丹与芍药间轻盈点过,恍如踏花而来的仙子。

忽然,琵琶声戛然而止。

舞姬们如受惊的雀鸟般四散退下。

整个大厅的灯火同时暗了三分,只余几盏幽蓝的灯笼在梁间微微摇晃。

“要来了……”邻桌一位公子压低声音道,手中的折扇不自觉地收紧了。

沈凌瑶感到一阵莫名的期待。

就在这时,高处的帷幕突然分开,一条雪白的绸带如天河垂落。

一个窈窕身影顺着绸带翩然而下,宽大的袖袍在风中展开,宛如凤凰展翅。

花魁娘子稳稳落在舞台中央,面具上的金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一副西域风格的半面罩,左半边是怒放的牡丹纹样,右半边却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未被遮掩的肌肤如羊脂玉般莹润,樱唇一点朱红,在面具下更显娇艳。

乐声再起,这次是带着异域风情的胡旋舞曲。

花魁娘子足尖轻点,腰间金链随着舞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的舞姿与方才的柔美截然不同,时而如利剑出鞘般刚劲,时而又似弱柳扶风般柔媚。

旋转间,绯色裙裾如盛放的花朵,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引得台下阵阵抽气声。

“那是……赤足!”柳如萱掩口轻呼。

果然,花魁娘子竟未着鞋袜,一双玉足直接踏在散落的花瓣上。

每当她足尖点地,脚踝上的金铃便发出清越的声响,与乐声完美相和。

最令人惊叹的是她手中的两条绯色飘带。

随着舞姿变幻,那飘带时而如游龙绕柱,时而似惊鸿掠水,在她周身画出令人目眩的弧线。

一次高跃,飘带在空中展开,竟现出“河清海晏”四个金线绣成的大字,引得满堂喝彩。

“好!”谢沉鸢激动地拍案而起,差点打翻酒杯。

花魁娘子似乎听到了这声喝彩,舞步忽然转向他们这一桌。

在令人窒息的近距离,沈凌瑶看清了她面具下那双眼睛。

如墨玉般漆黑,眼尾微微上挑,眸中似有万千星辰流转。

当那双眼睛与她对视时,沈凌瑶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这位小姐……”花魁娘子突然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石,“可否借您发间银簪一用?”

沈凌瑶一怔,下意识地取下蝶翼银簪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