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渊。

她缓慢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世子爷。”

定国公世子裴临渊一袭墨蓝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青玉令牌,那是国公府继承人的象征。

他面容俊朗如刀削,眉宇间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寒意。

那双她曾无数次近距离凝视的眼睛,此刻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本世子奉皇命监刑。”裴临渊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沈小姐可还满意?”

沈凌瑶指尖微微发颤。

七日前,她还是他府上的“瑶姨娘”,每晚为他研墨、煮茶。

而现在,他们必须装作素不相识。

“国法昭昭,罪有应得。”

她垂眸答道,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裴临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刑场:“沈业贪墨军饷、勾结盐枭,罪证确凿,如今已经伏法,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多谢世子爷秉公执法,还民女一个公道。”

沈凌瑶默默攥紧衣袖,低着头又行了一礼。

“民女还有事,先告退了。”

她转身欲走。

“沈小姐。”

裴临渊忽然叫住她,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

“这是官府出具的证明,确认你母亲所有嫁妆归你所有。”

他递文书的动作标准而疏离,指尖没有碰到她分毫。

沈凌瑶接过文书,看到上面盖着鲜红的官印,一时间热泪盈眶。

“世子爷公正严明,民女感激不尽。”

她将文书收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裴临渊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转身走向监刑台。

阳光下,他的背影挺拔如松,锦袍上的暗纹熠熠生辉。

沈凌瑶望着那个背影,喉咙发紧。

脑海中浮现那晚,她跪在他的马车下,求他救自己的场景。

“小姐,我们回府吗?”青露小声问。

沈凌瑶收回目光:“不,去梧桐巷。”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一座宅子。

如今沈府被抄,她唯一能去的,只有那里了。

马车转过几个街角,驶入一条安静的巷子。

沈凌瑶下车时,看到宅院门口已经站着几个人。

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仆从,为首的是头发花白的周嬷嬷。

“小姐!”周嬷嬷红着眼眶迎上来,一把将她搂住,“老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自从母亲死后,他们这些人就被发卖了。

沈业被抓后,她第一时间找人牙子帮忙,把这些人全部赎了回来。

但可惜,从小服侍她的丫鬟木荷,被卖入青楼那晚,已经装枪自尽了。

可惜了她们的姐妹情分……

不过沈凌瑶已经亲自去乱葬岗找到了木荷的尸体,并且厚葬。

沈凌瑶任由老嬷嬷抱着,闻到老人身上熟悉的沉香味。

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香料,也是她在国公府做姨娘时,最思念的味道。

“嬷嬷,我没事。”她轻轻挣脱,“宅子都收拾好了吗?”

周嬷嬷抹着眼泪:“都按小姐先前的吩咐收拾妥当了。夫人的嫁妆单子老奴也整理好了,就等小姐过目。”

沈凌瑶点点头,正要进门,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身着绛红色锦袍的男子策马而来,在宅门前漂亮地勒马停住。

“凌瑶!”

男子翻身下马,动作潇洒利落,正是定国公府六少爷裴景瑜。

与那天在沈家愤怒的模样不同,此刻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手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