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源望着患者离去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心,他眉心跳了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直到那道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再次当着患者丈夫的面做了不合时宜,不合身份的事。

他张了张嘴,满腹解释的话涌到喉头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怎么解释呢?患者主动的?勾引的?自己只是被威胁了?可他硬了事实,内心深处有过冲动也是事实,他清了清嗓子,还没等发出第一个音节,便被患者丈夫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我知道怎么回事,你走吧,酬劳我会付给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厉之行疲惫地朝他自己引狼入室引进来的心理医生摆了摆手,揉了揉疼痛的额角,抬脚朝二楼走去。

对方满身拒绝交谈的模样,让何之源打消了询问的念头,他耸了耸肩,转身毫无阻滞地出门,两三步后,他脚步顿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再走时,浑身散发出落寞的意味。

厉之行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软弱,他看着蜿蜒到浴室门口的鲜血竟然眼前发黑,一阵腿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到浴缸面前。

他看到妻子面色平静如水,闭着眼宛若睡着一般,如果忽略掉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痕以及汩汩流出的鲜血,和睡美人别无二致。

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剧烈跳动,几乎冲到头脑,耳鸣开始发作,眼睛朦朦胧胧看不清东西,整颗头痛到快要炸开,极度的恐慌让他手心疯狂出汗,滑到快要抓不住浴缸。

厉之行的脸色比生死不知的江侑还要难看,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滴落,流进他的眼睛,他被蛰得生疼,狠狠地闭了闭眼,惟愿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可是希望落空了。

他睁开眼,妻子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浴缸里,像在嘲讽他的异想天开。

他目眦欲裂,眼角有着水渍,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小心翼翼的,一点,再一点地伸出手去探妻子的鼻息。

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呼吸让他几乎来到了天堂,厉之行深呼一口气,抖着手从裤子里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却因为太过紧张而半天点不到正确的数字上去,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死死咬住腮肉冷静下来,拨通了电话。

在急救室的两个小时,或许是厉之行此生过的最漫长的两个小时,他来回踱步,一刻也坐不住,心慌意乱地掐着手心,好像他痛苦了,江侑就会少受分痛苦。

江侑是想要他的命!江侑是想要他的命!

他的脸色惨白,只觉得从此一片黑暗,江侑如果不在了,那么他的世界也就坍塌了。

江侑想要他的命,他给,为什么,为什么要想不开!

厉之行等在门外的心越发焦躁,他几乎不敢想要是江侑真的没能救过来,他该怎么办?

他活不下去的。

他一定活不下去的。

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厉之行突然生理性地干呕,他痛苦地蹲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