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眼愤慨,挺拔的身形紧绷着,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握成拳。
吴婶被他吓了一跳,“傅律师,怎么啦?”
傅嘉正薄唇紧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
“一个成年女性被造黄谣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还是个孩子,黎澜黎芷当时面临的情形一定很糟。”
吴婶叹了口气,接着往下说:“可不是么,那男人才资助黎澜一个学期,也就不到五个月吧,1500块钱,就对着小丫头生出邪念,想占黎澜便宜,真是杀千刀的。”
傅嘉正想起在兰亭时,严栖月说黎澜勾引资助人。
当时黎芷双手紧紧捂住她的耳朵。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仍然被旁人拿出来贬低侮辱,可见这件事影响有多深远,对黎澜的伤害有多深。
作为与她相依为命的妹妹,黎芷日日感同身受,必然一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傅嘉正感觉自己的胸口在阵阵扭搅起来。
他喉间涌出涩然。
“失去了资助,她们姐妹俩靠什么过活?”
“最简单的捡垃圾卖钱,姐妹俩放学就去捡,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她们俩常到公园去捡人家喝完扔掉的饮料瓶,或者捡纸壳子,再大点,两人学会发传单,哪里有店新开业她们都会去问,接到单就高高兴兴的去发……”
“黎澜性子糯,不爱说话,做事一板一眼,黎芷与她不一样,她心思活泛,有眼色,胆儿也大,等黎芷上到初中,她多了不少赚钱门路,姐妹俩都是勤快本分的孩子,从不跟人起冲突,都是好孩子。”
吴婶说的有点口渴,起身去倒水喝。
顺便拿一次性塑料杯给傅嘉正倒了一杯。
把杯子递给傅嘉正时,傅嘉正礼貌起身,双手接住。
吴婶拘束地看他,不安地问:“傅律师,黎芷犯什么事了?”
一次性杯子质量很差,完全就是厚一点的纯塑料,开水有点烫,傅嘉正闻到杯子上散发出一股塑料味。
滚烫的温度烫着他的手心。
他神态自若地端着杯子,接话:“有人告黎芷诈骗,属于金融犯罪,我正在帮她,您放心,我保证她不会有事。”
吴婶脸有戚戚,“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听人说黎芷现在是很有名的模特,赚了很多钱,是不是有人眼红嫉妒她?”
“傅律师,你可要好好帮她,她们姐妹俩以前过得太苦了,谁都想欺负她们,我跟你讲,有一次黎澜在学校被人欺负,直接在厕所被打昏了过去,黎芷把她送到医院,黎澜浑身是伤,胃里还有玻璃碎片,当时要做手术,黎芷把所有钱拿去都不够,最后跟我借了一千。”
傅嘉正手一抖,塑料杯中的开水滚过手背,皮肤瞬间被烫红。
但他没露一丝异样。
双手甚至都没换个姿势。
“您知道黎澜是被谁打的吗?”
吴婶摇头,“具体的不知道是谁,反正就是她们高中的同学,想也知道,姐妹俩没钱没势凭着成绩进去的,肯定会被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欺负。”
傅嘉正举起塑料杯,微仰头,把热水送进嘴里,不知道是他心中难受,还是热水仍未变凉,一路灼烧着滚过咽喉和肺腑。
他可以确定,欺负黎澜的同学中必然有严栖月,而且她是带头组织者!
严栖月欺负黎澜,黎芷怀恨在心,以牙还牙地打回去。
她无依无靠,被抓进派出所后,尽管未成年,也无人捞她。
她只能孤零零地待在里面,直到三天期满才能回家。
吴婶见傅嘉正从头到脚都透着高贵,但却并不嫌弃她家这个老房子,也不嫌弃她用塑料杯盛的水,还特地下楼买水果送她,戒心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