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不了,可我那时候太小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先去上学,我等啊等,他们没有一个人来看我,连电话都没有。”

“我真的好想他们,想爸爸想妈妈,也想哥哥。”

“黎枝阿姨说爸妈给了她钱,是我的生活费。”

“每个月给五万,很多,足够我们三个人用。”

“可是后来,我读三年级的时候,黎枝阿姨得了白血病,很严重的白血病,她到医院治疗,要吃一种很昂贵的进口药,医生说一百万也不够,我们很快把积蓄花光了,黎枝阿姨没办法工作,也没有更多的钱……”

“有一天,我趁黎枝阿姨睡着,打开了她的手机,找到了我父母的电话,打电话跟他们要钱,第一次,电话是梁沐舒接的,她说妈妈在洗澡,有话可以转告她。”

“我说我要钱,让他们打钱过来,但是他们没打。”

“黎枝阿姨病情加重,真的快死了,我记下号码,天天打电话给他们要钱,妈妈接到后,说五万够我们用了,我说黎枝阿姨生病了,他们不信,说我撒谎。”

“再后来,他们非但没多给钱,还把每个月的五万也停了,理由是我该学会独立生活,而不是整天只知道从家里要钱。”

“黎枝阿姨弥留之际,我改口喊她妈妈,她很高兴,趁黎澜不在时,私下叮嘱我照顾着她些,她虽然比我大两岁,但性格远没有我坚强。”

“我自然答应。”

也在医院的最后时光,遇到了好心的卢奶奶。

黎枝临终前,恳求卢奶奶照顾她们姐妹俩,让姐妹俩为她养老送终。

卢奶奶自知活不长,选择带着姐妹俩回家。

之后,就是她们相依为命的灰暗时光。

第94章 血肉重组

6岁到23岁,时间跨度长如漫漫江河。

黎芷克制着,只讲了事情大概。

其中还有许多事情,诸多细节,不堪回忆。

比如,黎枝妈妈生命垂危之际,她在电话里跟梁家要不到钱,曾大胆地包过一辆出租车回京市。

她凭着记忆找到雍翠园,到家时遇到了梁昌胜。

她扑上去喊爸爸,哭着说黎枝阿姨要死了,让他给钱治病。

结果她话都没说完,被梁昌胜一把推开,他不让她进家门,叫她20岁以后,养好脾气才能回梁家。

佣人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扔出梁家院子。

出租车司机看她可怜,把她拽上车带她返回南城。

黎枝阿姨生病之前,她总存着幻想,幻想父母有一天会接她回京市,直到偷去京市那一次,她离开时,看到司机载着苏雅云、梁沐川、梁沐舒,梁昌胜若无其事地迎上去。

一家四口有说有笑。

难过和痛苦摧毁小小的心脏。

要不是贫困的生活迫使她不得不把所有心思用在怎么把自己和姐姐养活这件事上,她那时候就已崩溃。

旷日持久的等待中,梦碎,梦醒。

血肉混着骨头被人工摧毁,她又凭着顽强的意志重新组装。

从此以后,世上没有梁沐宜。

只有黎芷。

……

傅嘉正听得心脏反复紧缩,又紧缩。

体内的血液凉了又沸,沸了又凉。

指尖都跟着颤抖。

难以想象,她小小年纪承受过多少困苦,好不容易上到高中,又遭遇霸凌。

他唇瓣跟着颤抖。

“对不起,小芷,对不起。”

他紧握住她的手,喉咙涩然。

黎芷反倒看着他笑起来,嘴角勾着凉薄的弧度,“这些事,跟你无关。”

“收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