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平妪隐隐猜到夫人口中的他是谁,却没有多问,只默默将桌案上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撤下,换了一壶新的来。

冬日易嗜睡,回到暖阁,桥妧枝第一件事便是抱着小花窝在榻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往年这个时候,她已开始酿明年新酒,等第一场冬雪降临时埋到合欢树下,待开春,再从树下将酒坛挖出,一大坛梅花酒,她断断续续能喝上一整年。

可今年不同,她双肩魂火虽已重燃,可这些时日遇到太多鬼怪,没了精气神,整日整日的睡。

沈寄时目光落在她因熟睡更显柔和的眉眼上,微微扬唇,转身出了暖阁。

傍晚,桥妧枝是被一股浓郁梅香唤醒的,她睁眼,看到数枝绿梅插在水中,含苞待放,隐隐有要开的架势。

她抬头,看到沈寄时坐在不远处的桌案前,正神情专注地擦拭手里那柄长枪。

枪头已经锈迹斑斑,他却一寸一寸,擦得尤为认真。

桥妧枝有一瞬间恍惚,险些以为眼前人又是她的幻觉。

她记得,沈寄时很爱惜他的兵器,无论刀枪剑戟,只要在他手上,总会被他擦的一尘不染。

“兵器是武将的魂,要时常擦一擦。”

某一年,少年坐在墙头,神采飞扬,语气坚定:“只要我还能战,就不会让我的兵器变脏。唯一能弄脏它的,只有敌人的鲜血!”

他的话犹在耳边,可时过境迁,他的止危枪生了锈,再无用武之地了。

桥妧枝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出声:“沈寄时。”

被唤之人动作一顿,抬头扬眉,“醒了?”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遮住暖阁内的烛光,缓缓向她走近。

那股淡淡的香火气越来越近,沈寄时行至她身前,她心中那股郁气却依旧没有消散。

“沈寄时。”她仰头看他,“你的枪生锈了,我去找些麦麸,混上醋水,看看能不能将上面的锈迹除去。”

她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他攥着手腕,拉了回去。

“陈年老锈,除不下去的。”

桥妧枝心一紧,连忙道:“一两年的锈迹而已,能有多久。试一试,万一呢。”

沈寄时眸光微暗,哑声道:“即便是除去上面的锈迹,那柄枪于我而言,也已经没什么用了。”

“谁说没有用的,你可以练枪给我看。”她说着说着有些急了,“我会看的,沈寄时,我会看的。”

冰凉的指腹落在她泛红的眼角,清润的声音略带笑意,“桥脉脉,你怎么总是为我难过,以前是这样,如今还是。”

桥妧枝立即语塞,下意识想,因为她是很固执的人啊。

别说一两年,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她还是会为他难过,为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寄时难过。

“桥脉脉。”他低头,将吻落在她眼尾,蓦然尝到一丝咸涩。

怔然一瞬,他喉咙滚动,意识到什么,低声道:“那柄长于长宁侯而言很重要,于沈小将军而言也很重要,但是对于如今的沈寄时而言,并没有卿卿想象中那么重要。”

他在说假话,她知道。

有些泄气,又有些生气,她微微偏头,肩膀耷拉下来。

沈寄时抚过她柔顺长发,道:“桥脉脉,今夜我可能要短暂离开。”

搭在他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去哪儿?”

沈寄时眸光微暗,没有隐瞒,“黄泉九幽,寻赵曾。”

血债血偿,若当真是他害的八万沈家军惨死,即便是做了鬼,他也要让他难有来生。

桥妧枝钻进他怀中,“我随你一起去。”

掌心落在她后颈,沈寄时将人按在怀中,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人间一日,黄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