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英几乎被皇帝阴沉可怖的语气吓破了胆,他抖着嗓子回:“微臣愚钝,不知那位女冠是……”
“你口中的老道姑,是朕亲封的玄玉真人,是先帝的皇贵妃,也是朕的母亲。”
谢怀英不受控制地往地上一瘫。
完了。
他脑海里只回荡着这两个字。
他骂了陛下的养母,他还要将先帝的皇贵妃卖去窑子里做娼妓!
他双眼发直,唇瓣哆嗦,木愣愣地坐在地上,脸色一时间竟然比盈珠受过伤的人还要白。
他发着抖,裆下慢慢洇开水迹,骚臭的味道瞬间弥漫。
皇帝嫌恶地松开拎着他衣领的手,快步上前去关心展玉燕。
“母亲,儿子来迟了,叫母亲无端受辱,是儿子不孝。”
“不关你的事。”
展玉燕清清淡淡地瞥了地上发愣的谢怀英一眼,上前几步来到盈珠身边。
“怎么样?还挺得住吗?”
皇帝这才发现盈珠肩膀上沁出的殷红血色,他看向江竟云:“这是怎么回事?”
江竟云还没回答,盈珠就扯住了展玉燕的袖子,急切地向后望:“观主,我妹妹,我妹妹”
众人这才发现昏迷在草丛里的玉蕊。
玄真赶紧走过去将玉蕊抱起来,却不想摸了一手的血,“观主!”
“这孩子伤到了头,晕过去了!”
盈珠也着急起来,展玉燕立刻道:“将人抱上车,回京!”
一行人赶紧行动起来。
一旁呆呆愣愣的谢怀英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来到皇帝和展玉燕身边。
“陛下!陛下微臣知错了,微臣不知真人身份,一时昏了头了才会说出那种话……”
皇帝从前还觉得虽然宣平侯昏庸荒唐,这个长子却是个有出息的,没想到今日所见完全颠覆了他从前对谢怀英的认知。
什么有出息,简直比他爹都还要不如!
他想也不想就道:“你辱了朕的母亲,还骂朕狗杂种,堂堂侯府世子,却张口闭口窑子娼妓,那朕就罚你去南风馆,做个最低等的小倌儿接客一年吧。”
谢怀英如遭雷击:“陛、陛陛下”
“怎么,高兴傻了?”
皇帝很是和蔼的一笑:“我看你也别骑马坐车回京了,你就这么跪着回去吧,叫满京城的百姓都看看谢世子的风姿。”
说完,他亲自搀着展玉燕上了马车,又要扶盈珠。
盈珠震惊又惶恐:“不敢劳烦陛下。”
“这算什么劳烦?”
皇帝这时的和蔼才是真正的和蔼,他不容抗拒地将盈珠扶上马车:“你是为救朕的母亲才受的伤,朕不过扶你一扶罢了。”
这句话落在谢怀英心中,不亚于一道惊雷。
盈珠的伤,是为救玄玉真人,也就是陛下的养母受的伤?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谢怀英的脑子没办法转过弯来了。
可他看到盈珠被展玉燕扶进马车里,车帘晃动下露出她莹白脆弱的半张脸。
那脸上,分明就是嘲弄的笑容。
谢怀英胸膛中的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是故意的。
盈珠这个贱人是故意的!
她明明已经攀上了皇帝,却在方才做出一副柔弱姿态来,逼得他丑态尽显!
她故意激怒他挑逗他,让他当着陛下的面辱骂了先皇贵妃!
甚至!
他还骂了陛下狗杂种……
谢怀英瘫坐在地上,胸膛里的怒火越烧越旺盛,身体却像在寒冬腊月被扒光了衣服丢进了冰湖里。
透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