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盈珠便教江若淳识字、看账本,又看了会儿话本,天便黑了。

江竟云有事去了衙门,到了晚间回来,和盈珠一同躺在床上,就着灯光说话。

“我已经叫人将他们好好安葬了。”

这里的他们自然说的荣国公府的四人。

哪怕盈珠其实并不愿意,但人死债销,他们毕竟是她血缘上的亲人,若当真连尸体也不知收敛,叫外人看了,总要生出些闲话。

江竟云强调:“只有荣国公府的四人,傅安黎只剩了一副骨架,不知是被丢进了乱葬岗,还是去了潲水桶。”

盈珠眼尾上扬,漆黑澄澈的眸子睨他一眼:“我看起来就这样小气吗?”

“她人都没了,总不至于叫她曝尸荒野。”

“是我小气。”

江竟云在她挺翘的鼻梁上啄了一下,认真道:“她欺你辱你,便是凌迟之刑也无法解恨,就该叫她曝尸荒野,下了地府也要受折磨才好。”

盈珠捉住他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翻过身去,直视着他的眼睛:“江竟云。”

“你会觉得我狠心吗?”

“那是我亲生的父母兄长,我却连他们”

江竟云轻轻按住她的唇,不许她再说:“是他们先辜负的你。”

盈珠一怔。

“是他们先在你和傅安黎之间弃了你。”

江竟云知道,其实盈珠这么说,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狠心。

荣国公府的人那么对她,若不是怕外人说闲话,她是连安葬都懒得安葬的。

她这么问他,只是因为她在乎他,所以不愿自己的形象在他心中有损。

江竟云很高兴她能将自己的感受放在心中,也有些自责,没能给到她更多的安全感。

“你不用担心我会怎样想你,从很早很早之前,你就在我心里了。”

“我只会心疼你吃过的苦,经受过的磨难,你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他抵住盈珠的额头,与她呼吸交缠:“当然,若你当真不明事理,在我这里,你就是道理。”

盈珠笑,避开他灼热的眼神:“歪理邪说!”

江竟云只看着她笑:“你高兴就好。”

“时辰不早了,睡吧。”

江竟云探出身子吹熄了灯,躺回床上又将盈珠拥进怀里。

“对了,义母说,要我同她一道去云游。”

江竟云一下子就清醒了:“什么时候?”

他们才成婚不到半年!

盈珠被他语气里的惊慌逗地发笑,故意戏耍他:“说不定,真人在京城待腻了,可能过几日就想走了。”

“义母疼我,既然逗这么说了,我肯定是要与她一道的。”

江竟云萎靡下来,不想叫盈珠失落,便强撑着笑脸道:“挺好的,京城的冬日太冷了,南边去要暖和很多。”

“你从扬州到京城快三年,也该被京城的规矩束缚烦了,出去游山玩水,松快松快,也很好。”

“只可惜我有官职在身,不能陪你,但没关系,我就在郡主府里等着你,哪日陛下仁慈,给我放假了,我就去寻你。”

“你出了京城,也要记得给我写信,我在京城里也会挂念你的,半月一封好不好?”

“当然,若是你抽不出时间来,一月一封也行的。”

盈珠本是故意逗他,听他越说越难过,甚至声音里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顿时有些慌了。

“日子还没定呢,你怎么就说得好像我明日天不亮就要走了似的?”

“再说了,我就算当真要走,也不会一月只写一封信你,起码一月三封!”

黑暗中,她只能看见江竟云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