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展玉燕是在感叹她命运坎坷,屡陷险境,但她也是真的觉得,她已经足够幸运。

虽然总有如萧晟、沈子慕这类的人试图将她再次拽入泥潭,但她早已不是上一世那个任人宰割的清倌儿盈珠,她是羲和郡主,她有底气去反抗他们意图加注在她身上的所有苦难。

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人。

展玉燕看着她依旧澄澈的双眸,没有任何愁绪挂牵的秀丽眉眼,再叹一声:“你倒是比我这个修行中人更想得开放得下。”

她反握住盈珠的手,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骨骼分明,白皙细嫩,纤长柔美。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双能杀人的手。

然而就是这双手,干脆利落地杀了宁毅侯府的世子沈子慕。

尸首被野兽啃了个七零八落,运回去时,活生生将宁毅侯夫妇吓得晕了过去。

却也不敢来寻盈珠的麻烦,贤贵妃和四殿下自身难保,沈子慕牵扯其中,宁毅侯府日后也难了。

“陛下不是不讲理的人。”

展玉燕说:“你且安心,萧晟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我就在京中,等着做你和江竟云的证婚人。”

盈珠笑起来:“是。”

不同于郡主府的温情脉脉,此刻的荣国公府上空笼罩了一片沉郁的乌云。

陛下对荣国公的不满其实并不是在盈珠回京后才开始的。

但他真正体会出来,还是在盈珠回京之后。

荣国公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他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怪到盈珠身上,转而期盼萧晟能登上皇位娶了傅安黎,叫他们荣国公府更上一层楼。

结果萧晟栽了个大的。

虽然这些时日,傅安黎与萧晟的来往都藏得很好,可若是陛下着手去查,他是瞒不住一点的。

陛下如今还没有表态,他就已经惶惶不可终日,总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把大刀,下一瞬就能斩断他们荣国公府的前程。

也想过要去寻盈珠想法子,可郡主府这几日住了玄玉真人,他们若是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荣国公焦躁不安,荣国公夫人心力交瘁,连带着傅晏铭和傅晏琅兄弟俩也忐忑起来。

其中最安静的,反倒是因为脸伤几近疯魔的傅安黎。

傅晏琅是最先察觉出她不对劲的那一个。

“阿黎,你的脸不疼了?”

傅安黎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前,冲着年轻了十多岁的傅晏琅道:“不疼了。”

“当真?当真不疼了?”

傅晏琅十分惊喜,“看来那五食散还是有作用的。”

傅安黎隔着重重纱布抚摸着自己的脸,心中恨意好似海水倒灌,能将整座京城都冲垮。

傅晏琅欣喜不已,她却在心中冷哼,蠢货。

幼时蠢,长大了蠢,从小到大都蠢得令人发指。

傅安黎是在三日前重生的。

叛军打入了东恒皇宫,她被那个狗皇帝推出去挡了刀。

大刀砍下她的头颅的时候,其实没多大的感觉。

她就觉得自己的视线忽地飞了起来,狗皇帝目光惊恐,被吓得呆住了。

然后视线下落,她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在自己未曾出阁的闺房里,同时脸上汹涌的痒意叫她下意识伸手去挠,结果就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甚至是脖子,都被人固定在了床上。

天知道她那时候有多惊恐。

她记得她在闺中是被父母兄长宠爱的掌上明珠,怎么会沦落到被人囚禁的地步?

很快,这一世的记忆就淹没了她。

她看到这一次谢怀英没有得手,不仅叫盈珠那个贱人逃了出去,还叫她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