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回头,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心腹嬷嬷。

“你说,我能怎么办?”

“就连侯爷也不管了,我一个深宅妇人,又不能去求陛下高抬贵手,我能怎么办?”

“这荣国公府还有脸来送请柬,我儿都被她害成那样了,她送请柬来,是为了向我们炫耀吗?”

这几日,她真是焦虑到了极点。

自从那日宣平侯举着剑试图杀谢怀英被阻止后,他就彻彻底底地不管家里的事了。

又缩回了别院,整日与诗书酒作伴,下人唤也唤不来。

还有女儿怀臻,自从被肃宁伯府退婚,她就大发脾气,院子里的茶具摔碎了一套又一套。

最后生生呕病了,眼下还发着热昏迷不醒呢!

小儿子怀胥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从书院退学归家,连房间门都不肯出了。

直闹着大哥丢了脸,连累他在书院里也被骂得厉害。

从前那样活泼开朗的孩子,一回到家来颓废得不行,瘦了一大圈。

三个孩子,个个都因着盈珠一个人毁了。

宣平侯夫人焦虑得头发大把大把掉,晚上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可白日里还是得强打起精神来支撑门庭。

没办法,侯爷不管事,她要是倒下了,那宣平侯府就真完了。

那嬷嬷轻叹一声,重新将请柬递了过去。

“夫人,奴婢知道您心中有气,可这请柬,说是炫耀,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宣平侯夫人瞬间明白了:“你要我去求荣国公府的人?”

一句“不可能”已经到了嘴边,可想起瘫在床上不愿见人的长子,患病在床的幼女,和至今闭门不出的幼子,她又生生忍下身体里冲天的怨气。

“好,正好带上惜文一起。”

一个是年逾四十的母亲,一个是怀胎六月的妻子。

她就不信,她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在她面前,这位新晋郡主,真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她。

想到这里,宣平侯夫人顿觉势在必得,她立刻招手,让下人去请世子夫人来。

嬷嬷见她重振旗鼓,便也一道帮着谋划起来。

该在什么时辰、什么场合提起这件事,又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堵住盈珠的嘴。

叫她不得不松口,去向真人请求免去谢怀英的惩罚。

若苦求不得,那么必要时候,她们便不得不用一些非常手段。

比如牺牲一条尚未出生的小生命,栽赃到盈珠头上。

她二人商量完毕,等周惜文一到,便将计划细细讲来。

“惜文,能否救得怀英,便靠咱们婆媳二人,还有这个孩子了。”

宣平侯夫人的语气第一次这样慈祥而温柔,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周惜文隆起的肚皮,眼中有希冀,也有决绝。

“母亲,若是,若是那羲和郡主不肯松口,该怎么办?”

周惜文面色惶恐,看着婆婆闪烁着奇异神采的面容,她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若是她不肯松口,那也别怪我将事情做绝了。”

宣平侯夫人的手落在周惜文的肚皮上不动了,她抬起头来,对她露出个笑。

“惜文,你深爱怀英,是不是?”

“若能救得怀英,只是需要你牺牲一下肚里的孩子,你肯定也愿意的,对不对?”

她没给周惜文回答的机会,她俯下身,对着周惜文的肚皮轻声说:“好孩子,如今你父亲危在旦夕,若祖母和母亲不能救下他的话,就要靠你了。”

“你放心,等事情了了,你再投生到你母亲肚子里来,我们谢家感激你,必将你捧在手心里宠爱。”

周惜文只觉小腹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