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人近在咫尺,中间却好像竖起了一堵高墙,将她们这对本该亲密无间的母女隔绝在两端。

她怎么努力,也触碰不到对面的她。

“当然,娘,你快去吧,要是去晚了,傅安黎说不定又要闹了。”

“反正过了今日,你我母女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相处,不急在这一时。”

可臂弯里的触感和暖意又是真切的,再加上少女温言软语,眸光澄澈,不像是记恨他们偏心的样子。

荣国公夫人便驱散了心中的不安与慌乱,心中对盈珠的怜爱更重。

“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好的女儿。”

她无比爱怜地轻抚了下盈珠的脸庞,又伸手替她理了理衣领,这才道:“那娘就走了,你好生休息,明日娘再来看你。”

盈珠乖巧点头。

荣国公夫人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她一走,盈珠便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眸色晦暗不明。

半月后的及笄礼,傅安黎一定不会放弃搞事。

她人是进去了,可四皇子和傅晏琅可还在外头给她做外应呢。

不过就算她不搞事,盈珠也会帮她一把。

不然,她又怎么名正言顺地离开这座国公府呢?

此时此刻的西园里,傅安黎靠在荣国公夫人的肩膀上,一口一口喝着她亲手喂过来的汤药。

她白着脸,十分娇气地皱起鼻子:“好苦。”

荣国公夫人将蜜饯喂到她嘴边:“吃了甜的就不哭了。”

傅安黎将蜜饯吃了,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又蒙上一层薄薄水光。

“娘今日还能喂我吃药,等明日,咱们母女俩就见不着面了。”

“足足五个月零二十六天,这日子也太长了。”

“娘,您不知道,我在水月庵那几日,每日每日都睡不着觉。”

“我想爹,想娘,还想两个哥哥,我在那里吃得也不好,师太们都好严苛……”

这些话落在荣国公夫人耳朵里,换作平常的她肯定心疼得不得了。

可不知怎么,她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淡然恬静的脸。

御医令说了,晏熹的身体亏空严重,想必在外的那些年,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青楼对女子来说根本就是炼狱般的存在,她被拐去扬州时年岁又那样小。

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她的女儿,沦落到风尘之地,连讨口吃食都这样艰难。

而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荣国公夫人看着肩膀上少女娇矜明媚的眉眼,心里忽然一个激灵。

那个时候,她将对亲生女儿的爱意与思念全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晏熹在扬州吃苦受难的时候,她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宠成了明珠。

她的亲生女儿沦落青楼多年,回到自己家里后眼睁睁看着他们那么宠爱一个养女而忽视她,不吵不闹,不争不抢,还体谅他们做父母的心情。

她的养女在多年娇惯下被养得娇纵又好使小性子,私下里,竟还做了那样恶毒的事。

而如今,不过是小小烧伤,半年不能见面,她就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来痴缠。

那晏熹呢?

她身上也有伤,那伤是为了救玄玉真人得来的,她长在青楼之地,却还是有一颗金子般纯净的心。

听说那刀是直直砍下来的,那么重的伤,她整整昏迷了三日……

“时辰不早了,娘该回去了。”

可外头的天不还亮着吗?

方才不还说,要陪着她直到明日一早吗?

傅安黎懵懵的瞪大眼:“娘?”

荣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却根本压不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