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接过面罩,戴在了脸上。而后陆霄身边的宗宁一边挥手,一边高?声?大喊;“哎领物资咯!都过来?排队!”
话音落下后,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那?些面无表情?的难民如行尸走肉一般,缓缓聚集过来?。
“明明是分?发物资,他们怎么……一点也不激动?”云疏一边从身后的车上拿下包裹,一边疑惑地问陆霄。
“最?开始的时候会,”陆霄想起第一日分?发时,自己差点被挤成人干的模样,心有余悸道,“不过钟大人已经带着我们分?过许多次了,渐渐地他们便不再哄抢了。”
“而且,”陆霄顿了顿,眸光沉下来?,“这包裹的东西,也没有抢的必要。”
闻言,云疏打开了手中的布包里面躺着两个堪比石头?般坚硬的馒头?,和一件做工粗糙用料下等的外衫,仅此?而已。
她忍不住抽了口气:“我记得,陛下派钟大人过来?赈灾时,带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仅是给徐州一地的赈灾银,再怎么看,也不至于只有两个硬到能把人牙齿崩掉的馒头?和一件披上如同无物的衣裳。
“钟大人不会贪。”陆霄将手里的包裹递给身边的老妇,“您拿好。”又扭头?对云疏继续道:“就我所知?,他很清廉。但赈灾银两毕竟是层层拨款,明面上有一百五十万,等真送到钟大人手上,说不定连五十万也没有。”
闻言,云疏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有拿稳手上的东西。她一边将包裹递给眼前的妇人,一边低声?问:“那?银子呢?都进了谁的口袋?”
陆霄深吸了一口气,答道:“皇城脚下。”
这一刻,云疏才清晰地认识到,李翰究竟胡作非为到了何种地步。那?是解救百姓的银子,无数个小家将希望寄托其上,但最?终,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可能只是李翰府中一块最?不起眼的砖石。
直到做完所有分?内的事情?,和陆霄一起坐上回程的马车时,云疏还是有些恍惚。
流民们一张张憔悴沧桑的脸映在她的脑海中,同李翰那?张肆意的、张狂的、贪婪的脸渐渐重合在一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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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素弦敲开云疏和陆霄的房门,端着碗走进来?:“姑娘,该喝药了。”
正坐在窗边看书?的陆霄愕然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茫然地看向素弦:“什?么药?”
“咦,姑爷您不知?道?”素弦扭头?疑惑地看向陆霄,并未发现自家姑娘正在疯狂对她挤眉弄眼,“就是养身体?的药啊,之前姑娘中了”
“咳咳,”云疏低着头?咳了两声?,终于吸引了素弦的注意,“你快回房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后者顶着一头?雾水,满脸不解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而云疏抱着药碗,心虚地移开目光,假装看不见?陆霄那?锋利的目光,自顾自地喝药。不过就这么静静坐了片刻后,某人忍不住了。
陆霄扔下手里的书?,趁云疏刚咽下嘴里的药,一手端走她手里的碗,一手揽住她的腰,轻易将人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云疏吓得惊呼一声?,一抬头?正对上陆霄沉如夜色的目光,她又像鹌鹑似的低下了头?。
陆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喂你。”等喝完药以后,他再好好和这只小狐狸算账。
起先,云疏还有些抗拒:“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喝。”不过在看到陆霄晦暗的脸色后,她最?终乖乖妥协。
一碗苦涩的药下肚,云疏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正准备吃个糕点缓缓的时候,陆霄已经从怀里摸出颗饴糖,递到了她唇边:“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