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树的枝桠茂盛,叶子油亮翠绿,而男孩的眼睛也像这片漫布的雨夜一样,只在尹时宴下车时,变得过分盈亮,朝他生涩的喊着“先生。”
十分开心似的,朝他笑道“您回来了。”
佣人收了伞,恭敬低着腰退到一旁。尹时宴褪下外套后看了男孩一眼,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在管家接走外套后,尹时宴才有空理他,问道“清逸呢?”
男孩似乎顿了一下,但很快回话“清逸还在琴室里,需要我把他叫过来吗?”
“不用。”
尹时宴并没在意男孩眼里低落的一瞬,毕竟他回来也只是为了确认尹清逸的恢复状态,在喝了口热茶后,尹时宴朝他道“你随我去看看他。”
男孩应了声好,便默默跟着他,外面雨还在下,混着浓墨的夜色淅淅沥沥的落。
这个时间段,尹清逸还在上课,授课导师们在尹时宴到来后都退了出去,尹清逸有些精神不佳,回头看见是他,便喊了句“父亲。”
声音无波无澜,与往常一样,反倒是见到跟着尹时宴一同过来的尹谌时,他的眼里才明显有了点其他光彩。
尹时宴照常般过问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回到书房内,家庭医生每天与他汇报着尹清逸的恢复情况。
他清楚尹清逸需要陪伴,但他太忙,还有太多事要做,所以他让尹谌来替代这一空缺。
那就是尹时宴把他带来的意义。对于他而言,多一个孩子,跟养只小猫小狗并无太大区别,但他并不明白的是,那孩子似乎对自己有点过于追崇了。
他何尝看不出男孩眼底碎盈的光,和那些有意的讨好。
想巴结尹时宴的人太多,尹时宴并不陌生那样的神情,但他并不希望那男孩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所以他每一次回来,都会一遍遍朝那在门口等他回来的男孩刻意问道“清逸呢?”
一句又一句。
尹时宴冷漠的神情越过那才过膝高的男孩,也并不会回应他自顾自的话语。男孩一开始面对他的冷待还会肉眼可见的流露出慌张,落寞和难过。但很快,在尹时宴刻意引导下男孩也慢慢改变。
说到底,或许尹时宴不该对一个孩子用这种冰冷的方式,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自大的自己。在长年累月,明枪暗斗的生意立场上熏陶太久,尹时宴也舍弃了太多东西。
尹清逸需要学的很多很多,做为下一任尹家继承人,贵族血脉的延伸,各方利益牵扯的牺牲品,他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被捆上了与尹时宴一样的镣铐。
相比而言,这个所谓的尹家养子才是自由的,除了照顾尹清逸,尹时宴并没有强制他去做任何事。
但或许也只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
尹清逸在花园里跌倒受了伤,平日里照顾尹清逸的佣人们在尹时宴回来时向他举报,说是亲眼看见尹谌故意推倒的小少爷。
尹时宴一时也有些疑恼,他忆起前些天自己对这孩子故意冷待的种种,怕尹谌对尹清逸心生妒意,就让人把他叫来,想问问他到底是不是如别人所说。
但那孩子只是哭,似乎是被吓到了,跪在他面前,一直哭,也不敢看他。削瘦的身子在抽泣中一颤一颤,一言不语。而其他人说的绘声绘色,还甚至搬出其他不存在的故事来,硬是要说尹谌想陷害小少爷,不怀好意。
越听,尹时宴的眉头就皱的越深,气氛也愈加达到了压抑的程度,他制止了那些人熙攘的话语。
但尹谌那时已经答不上话,而年幼的尹清逸就几乎是一路跑到了门口,手上还绑着绷带。尹时宴就问他,清逸,是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尹时宴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湛蓝的,漂亮干净的眸瞳,片刻后,尹清逸摇了头。
尹时宴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