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道叫住要走的季弦,卡顿一瞬,咬牙扭过头说道“……你带条衣服过去。”

……

钟明道回去后在院里站了很久,抽着一根又一根烟。

他目光看着外面的树木花丛,思绪般淡蓝的烟雾在他身周萦绕,把男人那张原本过分锋利的五官遮掩,让人看不真切。

灰烬从他指尖抖落,猩红的火光闪过,钟明道松了手,又一根烟落到了地上,被他碾在脚下。

钟明道无法无天许多年,他的世界向来以他为核心,他习惯了被簇拥,追捧。也曾有许多他不能接受的,烦恼的,可都从未像这次般那样郁闷。

杂乱无序,让他烦躁不堪。

他本以为这种不知名的心情是因为尹清逸,可他没法欺骗自己,在那片烟草的灰烬中,他脑里更多的,是尹谌那副恶心的嘴脸,和在灯下裸露出来的,被他压在桌上的那颀长精瘦的身段……

钟明道逃了几天学,在外面和一些巴结他的纨绔去玩上了飙车,被他那母亲得知后很生气的叫人把他抓了回去,甚至还让管家给他安排了住宿,找人监视他。

钟明道很烦闷,可无处宣泄,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在房里玩着器材,季弦在一旁看着他,面上却没多少笑意。

“你对他感兴趣?”季弦问。

钟明道沉默一瞬,他知道季弦指的是谁,像被人从那片虚假的平镜中打碎扯出,钟明道的脸色一度维持不住,道“呵?你觉得我会对他感兴趣?”

“可你碰了他。”

季弦面色很平静,那修长温润的身姿在这屋里倒显出几分阴翳来,明明看起来比钟明道单薄,两人对立时,那危险的侵占意味却势均力敌。

钟明道脸色明显垮了下来,他扔掉了手中的哑铃,撞到地板上发出沉闷声响,“他恶心我,我给他点教训,不行?”

季弦似乎沉默了一会,在钟明道又一次抬起哑铃时,他才开了口,像掩掉那不该出现的情绪,很平静道“不,你开心就好,别扰了我的计划就行。”

“只不过……”季弦笑了笑,带着意味深长的味道,调侃道“我和他现在还有着婚约,你这样给我肆无忌惮的戴绿帽,我心里也难免怪不舒坦的。”

钟明道看着他那虚伪的笑脸,发出一段短促不屑的鼻音,转过了头,继续重复着运动,可心里却走了神,早已不在此处。

季弦和尹谌的婚约是季弦自己弄来的,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还真给他做到了。

钟明道知晓季弦对尹家莫名的敌意,就像季弦也同样知晓钟明道对尹清逸难言的恋慕一样。

钟明道的世界是只围绕着自己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从不认为自己会犯错,他太高傲,也太过自大。

极好的出身就已经给足了他一切,可他又不满足于这种乏味的追捧,于是他给自己找了条路,却处处险阻,处处变数。

尹谌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哪怕钟明道再孤傲,面对尹谌表面暴溢下,身体却是慌张,害怕的躲藏,他难免会感到一丝愧意,和一种,更加,说不明的东西。

或许是他做的太过分了,毕竟尹谌到底,还未对尹清逸造成过什么伤害。

但钟明道并没有能和尹谌好好说话的机会,他们一见面,就是鸡飞狗跳,你死我活,根本没有那贵族该有的素养。

“滚啊!恶心的同性恋!!”

尹谌每一次跟他打都要被他摁死才会慌张。他像一只狡猾的,永不屈服的兽,就等着钟明道心软,一旦松懈,给了他机会,就会蹦上来,毫不留情撕开他的气管咽喉。

钟明道气笑了,特别是在那天,得知尹清逸竟然喜欢尹谌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