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山眉峰紧皱,睁开双眼,却见外面天色漆黑昏暗,连一丝光亮都无。
同屋的冯文荆睡意昏沉,甚至能听到他沉重的吐息声。
沈云山只得重新躺在床榻上,紧闭眼眸,但刚才的梦境却重新在眼前浮现。
如此辗转反侧,不知几时才得以重新入睡。
次日,沈云山戴冠帽时,便瞧见眼底的淡淡青色。
冯文荆倒是没有生疑,只以为沈云山用功念书,才过于劳累,便将一只银制圆盒,递到沈云山面前。
“敷些薄粉,好遮掩眼底的痕迹。”
沈云山身子微僵,想要开口拒绝,但君子需正衣冠,仪容端正,亦十分紧要。
沈云山接过那银制粉盒,语气生硬:“多谢。”
儒长夫子授课,除却经书道理,还有君子六艺八雅。
在此其中,儒长夫子最为看重的,便是书法和画作。提笔落笔,处处可见风骨。今日课上,便是做画,其名为――花。
此等物件随处可见,譬如在湘江书院,栽种的便有君子兰,鸢尾花等等草株。
但文人做画,并非是纯粹临摹,而是将内里的风骨,于画作中凸显分明。
冯文荆思虑良久,竟画了一棵发财树,金灿灿的小花点缀其间,看起来格外喜人。
但如此这般,可气坏了古板守旧的儒长夫子,他狠狠地敲着冯文荆的脑袋,气的长髯飘动:“有辱斯文!”
“孺子不可教也!”
沈云山本要画一株君子兰,但落笔之后,模样却是柔弱无比的菟丝花,色泽白皙如玉,姿态柔软无骨,只能紧紧地攀附着身旁的青萝,才得以顺利成长。
在一众花团锦簇中,这株菟丝花模样纤细瘦小,可怜兮兮地依偎着青萝。
沈云山皱紧的眉峰,在看到自己画好的画作后,越发冷凝凛冽。
儒长夫子踱步至沈云山的面前,在沈云山盯着面前的画作出神之际,伸手拿起那张单薄的宣纸。
色泽艳丽,众人只画一株或两株花。但沈云山洋洋洒洒地画满了整张宣纸。
处处是争奇斗艳,但最吸引儒长夫子的,还是那株菟丝花,模样虽小。但与青萝彼此依偎的模样,分外惹人怜惜。
沈云山拱手解释道:“学生拙作,入不得夫子眼中……”
儒长夫子却甚为满意,过去以题做画,沈云山笔调温和,却让人觉得无法靠近。如今这般,倒是有了些暖融的温度。且虽然不知道沈云山为何喜爱这菟丝花。但总算不是以往那般冷冰冰的模样了。
“甚好。”
沈云山斟酌片刻,终究是开口道:“学生本想画君子兰。”
儒长夫子将画作还给沈云山,朗声道:“君子兰虽好,但你分明更怜爱这菟丝花,为何要觉得自己不堪呢。”
闻言,沈云山神色微怔。
沈云山离家,已经有一月有余。
沈刘氏每日都会往沈云山屋子里泼洒清水,再打开窗扉,散散浊气为了贴补家用,沈刘氏不仅要将田地里的活计收拾妥当,好保证家里人有足够的口粮。
除此之外,沈刘氏还会去镇上的绣坊找些绣活做。
沈刘氏虽然不清楚,沈云山要如何才能做上大官,却从旁人的口中听说。
除了在洛郡科举,还要进京,其中翘楚者,甚至要觐见圣上。
在沈刘氏心中,依照沈云山的才智,自然是要进京的,到时一身发白衣袍,总会让人瞧不起的。
进京赶考花费甚多,沈刘氏已经积攒了一些银钱。
但她不知道京城是如何花用,总想着,多备着些才不会出差错。
绣活中,最多的是绣制手帕和香囊。花样简单,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