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中的流民逃走了大半,但仍有不少还留在里面。
江黎也没有驱赶,她把破被褥往三清相的脚边一放,人靠着三清相就闭目休息了起来。
她身边,无人敢靠近。
这一夜,再没发生任何风波。
留宿在寺庙中的流民,连呼噜声都不敢打。
第二天,天色才微微亮,江黎就爬起了身。
三清相硌人的很,她在靠了一整夜,后背一阵酸疼。
已经有流民陆陆续续的睁开了眼,但看清江黎也正在起身后,又闭着眼睛装睡。
江黎出了破庙。
但身上实在酸疼,破庙前一片平坦,她索性就在此活动活动了身子。
她打了一套慢悠悠太极拳。
身体稍稍活动开后,就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吃点早餐,赶路了。
恰在她准备离开之时,前方走来一伙人。
一个身材矮小,穿着打扮都还算殷实的胖男人,被七八个拿着棍棒的家丁簇拥着走来。
江黎退到了边上,好奇的看着这伙人。
他们在江黎方才打拳的地方停下,一家丁敲响了手上的铜锣。
“铛铛铛”
“我家老爷沈善人收义仆咯!签活契十年,每日两顿稀粥,预付安家费三钱!”
“要青壮男子三十人,先到先得啊!”
破庙中的流民起了骚动,个个争先恐后的爬起身,冲到破庙前。
“我!看看我,我力气大干活是一把好手。”
“我吃的少,手脚灵活,签了我准不亏。”
……
这些流民问都没问,只是争先恐后的推销起自己。
胖管事等了好一会儿,见破庙中再没有人出来后,他皱了皱眉,喃喃道:
“怎么回事?今日的人少了好一些!”
不管了,先把人弄回去再说。
“铛铛铛”
“莫要吵闹,我点着的人站到我右手边,站成一排。”
“只要画押,就发银钱!”
吵闹到人群逐渐变得安静起来,流民们激动的在几个小厮的安排下排起了队。
小厮拿着契书,拽起排在最前面的一个瘦的只有骨头架子的少年。
“看见这个红手印没?按下去以后每日就有两碗白米粥吃。”
少年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他懵懵懂懂的按下手印,眸色却是亮的吓人。
以后,他就不会再挨饿了!!
江黎,看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时听到人群中有个大汉喝道:
“且慢,这上面写的米粥要折算成铜板,不是白给……”
“啪”
有家丁一鞭子抽在大汉的脸上,一条血痕霎时浮现。
他被人踹飞了出去,抽他鞭子的家丁用鞋底碾着他的咽喉。
“沈老爷的米粥是观音瓶里的净水?白给?”
家丁的靴头狠狠的踹在他的两肋间,“不识抬举的东西!”
即便如此,也有人争先恐后的签字画押。
胖管事嘴角浮起笑纹。
饿殍们哪看得懂,契书角落还藏着‘自愿远洋劳作’六个小楷。
江黎又看了一会儿,她直觉这什么沈善人不是好东西,但她丝毫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转身就走。
胖管事看见了她离去的背影,想到今日人数不够,他对身旁的家丁道:
“那里还有个小子,把他弄过来。”
他们之所以在大清早来破庙收人,一是这里的人身无长物,容易上钩。
二是,这个点人少,他们有更多的发挥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