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林氏推开他的手,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咱们回家吧,这药咱们不抓了,休息几天说不定就好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听得宋砚心疼不已。
“生病了就要喝药,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林氏惨然一笑,目中闪着泪光。
“能有什么办法?铺子当了施粥,镯子也当了全部买成粮食,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了……”
林氏说着,挣开宋砚。
“走吧,别在这里徒惹人笑话了……”
林氏每往外走几步,就弯着腰狂咳嗽。
每咳一声,脸色就变苍白一分。
宋砚忙收起失魂落魄,跑过去给她顺气。
怎么会这样呢?不知不觉家里怎么就这么穷了呢?
他家虽然不算富裕,但平日温饱过后也还能余下些与银子。
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连一副普通的伤药都买不起。
今日原本是粥棚施粥的日子,他把妻子典当镯子换来的银子都换成了粮食。
天还未亮,他就起床准备煮粥,却不想妻子竟然病了。
她的身子就像火炉似的,烫得厉害。
他不得不暂时放下粥棚的事带妻子来看病,想着晚些再去施粥,却不想是如此结果。
“走快些吧,我不想耽搁你去施粥。”
林氏眼睛水汪汪的,病的。
宋砚听出了她声音里的自嘲,心脏仿佛被刺了一下。
他放不下灾民,更放不下妻子……
此时,他万般的痛恨自己没有实力,也没有钱财。
若是他有足够的钱财,就不会哪边都帮不到,哪边都做不好。
“咳咳咳”
林氏又咳嗽了几声,手心竟然多了几点殷红。
她慌忙的把手握紧,但还是被宋砚看见了。
“梅娘,你怎么了?你流血了?”
“无碍,咳嗽太多伤到喉咙了。”
宋砚喉结滚动,突然转身扯下腰间的布带。
褪色的蓝布下,露出条锈迹斑斑的铜带扣。
那是成亲时他用三个月束脩换来的赝品。
“走,我带你去抓药。”
他拉着林氏往回走,干着嗓子道:
“就说,就说这是前朝银鎏金的,能当三十两。”
此刻,他将文人最后的体面都碾碎在了雪地里。
只为它能换成药,救治妻子。
他拉着呆愣愣的妻子,絮叨叨:
“明日,我再去城东布庄问问,说不定能揽些誊抄的活计。”
林氏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后,忙挣脱了他的手。
“我不去,你也不许去,我们回家。”
文人的名声就是前途,就是命。
她就是死,也绝不会拿丈夫的前途去赌。
宋砚拧不过林氏,两人都有些赌气的往回走。
走着走着,宋砚忽然看见了走在前方的江黎和周芷柔。
他记着,那天他去江黎家时,好像闻到了药香。
若是柳公子家有多余的药材……
宋砚想着,暗淡的眼睛瞬间露出光亮,拉着林氏就急忙走了上去。
“柳兄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