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拐了几层,她终于看到了几个木头搭建的牢房,里面铺满了潮湿的干草,连最起码御寒的棉被都没有。
牢房里空无一人,却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
再往下走,先前听到的水流声变大,有股微弱却被空旷山洞扩大的呼吸声徜徉在水流里。
路曼脚底滑了一下,她穿的坡跟小皮鞋,走这湿滑的石板路确实有几分吃力。
但她一路都走的很稳,从顶到底,只有在这一秒顿住。
她看到了祁焱。
几个月不见,他的头发长得很快,遮住了往日毅朗的侧颊,乌黑的珠子仍如往日,黑如沉夜,如墨如汁。
他在她皮鞋探出拐角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吊起的双臂上新伤叠着旧痕,看起来狰狞无比。
路曼停顿的时间很短,坡跟一提,继续走着剩余的几节台阶。
水池里蓄水的通道不停往外咕涌着,水波一圈又一圈叠着漾开。
祁焱低垂着眉,她不知道他看了她多久,但绝对没有走下那几节台阶的时间长。
路曼走到池边,他只有上半身浮在水面,抽得丝丝缕缕的黑色衬衫飘在面上,腹肌以下全部泡在水里,看不真切。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祁焱呼吸有变化,也没看到他多出其余的表情。
想了想,她褪下大衣外套,又脱下羊皮鞋。
路曼有些怕冷,先前装病多少还是伤害到了身体,加之后来被鞭打,铁打的身子也会残败三分。
裹在丝袜里的小脚涂着漆黑的指甲油。
白润的脚尖点向水面,圈圈波澜从她触及的表面往外扩散。
祁焱眼皮稍掀,在她脚踝沁入冰凉池水后,终于发出了点嘶哑的声音。
“水凉。”
路曼努了下嘴,继续往下试探,池边水还不算太深,只浸到她的大腿中部。
眼见她两条腿都进入池中,祁焱显然皱了下眉,反复压着,才没将逼至嘴边的担心脱口而出。
路曼一步一步往他走近,池底很多凹凸不平的石块,两米不到的路她走得东倒西歪。
每一次的倾斜,都伴随着细环铁链刺啦作响。
透过逐渐清晰的水面,她看到他同样抽得破破烂烂的西裤,先前精壮的大腿变得细了很多。
她一崴,那双腿都会动两分。
水下也有链条锁着他的脚,勒的很紧,和上方吊着铁链一样,他几乎换不了其他站立姿势。
有那么几秒,路曼在心里笑他的天真,笑他聪明一世,到最后却还是栽在她手上。
她终于走到了他面前,他的脸已经瘦到下颚角凸起,连饱满的太阳穴都深深凹陷。
池水很冷,即使池外有近二十度,水里也只有几度的感觉。
就这么一会儿,她都觉得浑身血液似乎都放缓了流淌速度。
可他这几个月时不时就要受到水罚,一次浸泡就是几个小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路曼静静抬头和他对视,浓墨眸子很深,就像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牢牢的吸着她。
她微微勾了下唇,“什么时候发现的?”
祁焱挪开眼,看向她身后晃荡的池面,“邰白受伤那日。”
路曼若有所思,揽着臂弯笑道:“这么早。”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蒋莱的人?”
他没答,但下颚却轻微低了一点。
“那你还来救我?”
对于这个问题,他似乎也没有答案,目光直直地一瞬未变。
路曼失了耐心,“芯片在哪?你的研究室具体位置在哪里?”
祁焱呼吸沉了,闭上眼不再搭理。
她连问了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