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粲呵了一声,大抵是在嘲笑莫惊春装模作样。莫惊春摸着手腕上的雕花银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佩剑,你要是想要的话……”
银镯灵光一闪,两支银箭落到桌面上。莫惊春把它们推给虞粲:“这虽然是银子打的,但是没有灵火,也熔不了。你把它们拿去灵宝阁,那儿的人应当会给你换钱。”
“不必了。一点点钱,能够什么?”孙奕绍隔三差五就来他这里搜,虞粲藏了好几回金银细软,都被他搜到。光是拿走还不算,一顿好打也是免不了的。虞粲根本没想要莫惊春的钱,他不需要人的施舍和怜悯,尤其是这些同情还来自一个好看得让他生气的人。
莫惊春不能算绝色,更谈不上倾国倾城。这二词多写女色,莫惊春的五官却硬朗得很,叫人一看便知是个男子。可硬朗之下,又多俊美,一双眉较寻常男子的更细,非追风二字不可形容。眉下双眸则如阳下春水一般亮堂堂的,他又自在惯了,浑身一股灵逸之气,这才成就了他的世间无二。
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正好是虞粲所向。虞粲幽幽盯着莫惊春:“不要天真地想去帮谁,没意思得很。”
莫惊春受了他的教训,若有所思道:“哦。”
“你身上有伤吧?”三人共处一室,又都是男子,莫惊春换衣服的时候,虞粲或多或少瞟到一些,“你可以留在这里养伤,我也不管你怎么来的,只要别被人看见,都无所谓。”
“你肯让我们留下?”
虞粲站起身,翻出一件兜帽斗篷穿上:“他这几日不会再来了,这屋子也旧,你们爱住不住。”
说罢,他再也不管莫惊春和兰雪,走出了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屋内的妇人听到动静,喊道:“粲儿?”
“是我。”虞粲应着走进内屋,一个妇人躺在床榻上,正艰难地仰起半个身子朝他这边张望。
妇人咳了两声,问道:“你披着斗篷干什么?外面很冷吗?”
“赶马吹风,才回来,一会儿回屋脱。”虞粲撒谎道,“娘,蔡郎中换的新方子有用吗?”
妇人脸上却没了方才听到开门声的欣喜,她声音低低的:“他们又欺负你了。”
这话说得肯定,不带疑问。虞粲坐到床边,给妇人理好被子:“没有。”
虞粲每每伤在不好见人处,都想方设法把伤口遮住才来见他娘。妇人何尝不知,她默默垂泪:“是娘对不起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虞粲擦掉他娘的眼泪,“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孙奕绍有事无事都爱差遣折腾虞粲,虞粲鲜少能有空档来看他娘亲。而这种空档还多是在孙奕绍打骂他之后,二人相见的次数当然就更少了。妇人好容易盼到虞粲来一次,母子二人话都还没说两句,哪里想他走,她挽留道:“娘错了,动不动就哭,也怪扫兴的。”
她挣扎起来,从枕头下拿出一件灰扑扑的衣服:“前几日给你缝的,颜色不大好看,但料子好,你拿去穿。”
这衣服摸上去滑柔得很,即便颜色不佳,不像是虞母能有的东西。虞粲问:“谁给你的?”
妇人犹豫着开口:“前日夫人来了,在我这儿坐了会儿。”
提起这个人,虞粲的心气就不顺。这母子俩,连带着那个孙老爷,三个人加在一块儿都凑不出半颗好心。
“不是让你少见她吗?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第55章 繁苦恨
妇人就知道虞粲要生气,她解释道:“我多病不宜走动,但我不见她,她也要来见我。我时常也不想她来,她一来我就得打起精神侍候。她毕竟是主人,我又有什么办法?这料子染坏了,她不用也是扔了,还不如给我。左右都是她不要的,扔了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