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齐焱停下脚步:“都说了,不要跟着我。”
周晚棠扶着树干,只露出半个身子:“你救了我,我不跟着你,我能去哪儿?再说了,你这人奇奇怪怪的,我还不放心跟着你呢。”
周晚棠说翁齐焱奇怪,并不是随便讲讲。翁齐焱一身褪色道袍,手腕上却绕了好几圈云雷纹的金链。头发乱糟糟的,细看来,才会发现这人居然是梳过头的,还盘了一根木簪绾发。他的头发没全梳上去,右边垂下一些,周晚棠能看见右脸上的烧伤,她猜翁齐焱是想放下头发掩饰伤疤的。
“不放心就滚。”翁齐焱一点儿也不知何为礼数,“别怪我没提醒你,啼竹愁的雾吸多了,会毒死人的。”
他撂下话就走,可这时候让周晚棠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下山。她犹豫片刻,还是跟在翁齐焱身后。
“我没地方去!”翁齐焱走得太远了,周晚棠只能靠喊,“你救了我,你会收留我吧?”
其实严格来讲,并不能算救。周晚棠被这儿的村民用来献祭河神,下山买药的翁齐焱只是嫌他们挡路,这才收拾了人。
翁齐焱拎着一包毒草:“不会。”
他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奇怪,沧桑但有力。周晚棠觉得,这是他不常跟人说话导致的。她道:“你不是这儿的人吧?我觉得你的口音有些怪啊。不过没事,我也不是这儿的人。我跟我哥走散了,你见过我哥吗?他跟你差不多高,比你要……”
“见过,”翁齐焱打断了周晚棠的话,朝竹林里一指,“在这儿。”
周晚棠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入目却是一具白骨。她登时吓得冷汗直冒,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翁齐焱身边,拽紧了翁齐焱的胳膊。
她显然误解了翁齐焱的意思。翁齐焱是想告诉周晚棠,这儿很危险,他更危险,可周晚棠却朝他寻求保护。
向来世人都对翁齐焱避之不及,从未有人主动贴到他面前来。尸体摸多了,温热的体温反而叫翁齐焱不适应。
翁齐焱道:“你确定你要跟着我?”
周晚棠点点头。
翁齐焱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怪笑:“那你就跟着吧。”
到了翁齐焱的住处,周晚棠才明白翁齐焱是什么意思。
这儿有很多具白骨,周晚棠根本不能分辨出是动物的还是人的。屋子也又暗又潮,连像样的陈设都没有。她走进一个类似厨房的地方,大锅里却不是饭菜,黑乎乎泛着恶心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
翁齐焱试药都是捡误入啼竹愁的人,年轻漂亮的姑娘还从未有过。他从桌上拎起一把生锈的菜刀,朝周晚棠走去。
周晚棠恶心完了,两指拈起不知道擦过什么的抹布,转身问翁齐焱:“水在哪儿?”
正欲动手的翁齐焱不料她突然转身:“什么水?”
周晚棠晃了晃抹布:“洗帕子、洗衣服,随便什么水,在哪儿?”
翁齐焱指了指后院。周晚棠又搜罗出一个生灰的木盆,将抹布扔进去,她这才注意到翁齐焱手里拿着菜刀:“你拿刀干什么?杀鸡啊?你不用特地款待我,而且这刀生锈了,不好用。”
说完,她就进了后院,开始从大缸里舀水。
翁齐焱盯着那方向半晌,姑娘白皙的手臂如一截玉藕,在清凉的水里动来动去。芙蓉面杨柳眉,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他放下刀,转身进了卧房。
门框里消失了翁齐焱的身影,周晚棠这才松了口气。她哥以前骂她不长心眼,她还总跟她哥犟。现在看来,真是一点儿也不错。早知这儿这么诡异,她就躲得远远的了。刚才若非她机灵,翁齐焱的刀就要砍下来了。
周晚棠放下盆子,四下寻找出口。翁齐焱又鬼魅一般冒了出来:“你不是在洗帕子吗?”
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