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痕、刀伤、烫伤……饶是莫惊春在刑狱里也没见过这样的躯体,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身上也没留下这样多的伤口。这些伤疤密密麻麻爬在楼弃的身上,叫莫惊春也为之震惊。
“吓到你了?我也不想给你看的,衣照雪身上肯定没有这些东西,我又有一样比不过他了。”楼弃缓缓道,“你肯定能猜到,这些都是鹿苍干的。他抓不到你,就把对你的怨恨撒到我身上,地牢里那么多刑具,我几乎挨个试了个遍。哥哥,你没有被人这样打过吧?铁钉穿骨、铁烙滚身的滋味,你也肯定不知道。我把你关起来才多久,你就受不了了?那你想过我在地牢里暗无天日的那两个月吗?我都是为了你啊,可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些和衣照雪都没有关系。你喜欢他,凭什么跟他没有关系?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喜欢别人是吗?不可能的哥哥,别想了。”
莫惊春知道楼弃在魔宗那几个月日子不好过,可从未想过他居然受了这么多的苦楚。他愣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楼弃慢慢披上衣服:“哥哥,你仅仅是看我身上的伤口就惊住了,可我却是在那里待了整整两个月啊。他们撕开我还没完全结痂的伤口,用热炭往上面烫的时候,你正在销寒骨被衣照雪好好照料着吧?算了,我不想让哥哥难受。哥哥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
楼弃默默弯下腰,把地上的糕点和碎瓷片都捡起来,隔壁却传来一声响动,惊得莫惊春回过神来。
莫惊春下意识道:“院子里还有人吗?”
“一个仆俾罢了。”楼弃再三嘱咐虞粲不许乱走,居然还是被莫惊春听见了动静。楼弃有些生气,警告道:“哥哥,这禁制除外之外,别人都进不来,你别想谁能帮你跑出去。”
“知道了。”莫惊春坐回床上,“你走吧。”
楼弃回望了莫惊春一眼,提着食盒出了门。他在隔壁设下隔音结界,走了进去。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楼弃质问道。
虞粲当然是来看莫惊春的,有人被楼弃带回来小心看管,他当然要打探打探情况。但话不能这么说,虞粲只能道:“我丢了东西,出来找找。”
“找到了?”楼弃皱眉问。
“找到了。”
楼弃道:“找到了还不快滚!”
“是。”
虞粲往门外走去,却又被楼弃叫住了:“等等,今后你别住这里了。凭黯墟这么大,你爱住到什么地方就住到什么地方去。”
又是这样,莫惊春一来,无论是江潮生还是楼弃,每个人都这样对他。虞粲心中不满,闷闷道:“为什么不能住这里?这里空的屋子不是很多吗?”
“叫你搬就搬,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话?不是我,你早就死在凭黯墟了!”
“知道了。”搬就搬吧,正好不用伺候这个阴晴不定的人。
空杳山下,一个魔修急奔到一架华丽的马车之前,跪下道:“禀报魔尊,空杳仙宗说李仙君今日不在宗内,不能见客。”
“不在?”燕辞楹拨着车帘的穗子,“他们怎么说的?”
那魔修道:“他们说,魔宗与他们素无来往,不便接待魔尊。”
“以前你们尊主在的时候,不是常来常来,设宴也去过仗也打过,怎么到我这儿就……”车帘被魔力削掉一角,“不便了?”
燕辞楹打了帘子走下马车:“之前你们抓的俘虏还有活的吗?”
“有。”
“挑一个送上山去,告诉他们,我是我师尊唯一的徒弟,他老人家回来了定然是要见我的。”燕辞楹吩咐道,“不过,晚回来一个时辰嘛,我就杀一个人。”
不多时,方才上山的魔修又下来了:“魔尊,他们请您上去。”
燕辞楹欣然道:“我师尊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