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隐一双凤目,长而纤的睫羽,绯色的唇,唇珠饱满,唇角微垂,自有一股凄楚的感觉。而祝寻之也是一双凤眼,唇线上挑,眸色是琥珀色,几分风流惬意的少年感,扎着高马尾,是风流少年郎,两个人,属实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武平侯罪证的得力推手。

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表弟。”祝寻之淡淡回道。

“听坊间说,太子不日就会请皇上下旨,娶你为太子妃了,提前恭喜表哥了。”苏容隐如常微笑,一点儿看不出祝寻之刻意的冷淡。

祝寻之道:“你这旨意,下的可比圣旨还快三分呢。”

苏容隐脸色未变:“谁不知道表哥深得圣眷,太子殿下喜欢得不得了呢?”

“耳报神这么灵,看来没有少打听,我猜猜,你的好事是不是也近了?”

苏容隐道:“表哥从哪儿听得没影子的话呀?”他咳嗽了几声,“我这副药罐子身子,别耽误了人家了,不过一副棺椁了了去,不负舅舅的一番恩情。”

苏容隐喜欢拿死咒自己,叫人心生愧疚,不敢接口,祝寻之此刻只看着,一言不发,恍如未闻。苏容隐被看得毛毛的,扯了个说法说身子不适便走了。

祝寻之眼眸瞥向暗处,使了个眼色,那是家中的暗卫,监视苏容隐再好不过。

祝戎确实是生病了,风寒初愈。如今和唯一的孩子说着话,笑吟吟的倒也看不出病容。

寻之看着父亲,想到上一世尚珏对他的污蔑与构陷,想到他呵护疼爱的苏容隐是条毒蛇,几乎落下泪来。

他慢慢将脸贴到父亲的胸口,祝戎摸着他的头,轻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在文墨居受委屈了?”

文墨居是贵族子弟或者地方有名学士、豪绅子弟读书习武的地方,评判的文墨榜前列名单在大儒那里也相当有说服力,最终弱冠评比大榜的前半甲子可以面试进入官场,官升六品以上。祝寻之位列去岁文墨榜的榜眼,状元自然是云蘅。但是祝寻之的性子并不得那些师长喜欢,幼年还有几分顽劣。故而祝戎方有此问。

“不是。”祝寻之平静道,“父亲,我只是,厌恶自己的身体。”他滚下泪来,为即将刺伤父亲的心而落泪。

武平侯身体僵住。

“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祝寻之接着喃喃,“我,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有人说这种身体只能成为他人的玩物,我……又如何扬名官场,成为社稷之柱。父亲,我想像您一般驰骋沙场,但恐怕、身检这步我就过不去了吧。”

祝戎看着祝寻之,抹去了他的眼泪,轻声道:“寻之,你小时候总是问起你的母亲。”

“母亲自我幼年早早离世,父亲一直未再娶,伉俪情深。”祝寻之轻声道。

“你的母亲,并非乡野女子何氏,而是……我。”

祝寻之一阵恍然,惊异非常的模样,祝戎接着道,“寻之,你的身体,是与我一样的。”

祝戎痛苦于自己的身体,但是他不能看着孩子与自己一般痛苦,“你的另一个父亲是已故梁国公。”

祝戎想起子冉。他已许久想不起他了。那个时候,子冉与皇帝尚都,他们三人年龄相仿。子冉死后,尚都亦伤心欲绝。

“父亲……”您爱他么?

“您爱、我另一位父亲么?”

祝戎苦笑:“我不知道。”

他们的结合是一场意外,祝戎拖着这样的身体,于男女之事不抱指望,却不想饮了酒之后,一场昏聩的颠鸾倒凤,祝戎不知道那个地方居然可以这样被过度的使用。

子冉说爱他,他恐惧得发昏,他对于多出的一块肉恨不得生剜之,或者干脆是个女子,或者干脆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