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回说:“你要冒着生命危险,把小香救出来,但是你怕万一被抓住,你们两个人都活不了,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让小香一人活命,对不对?”
“是,我曾好几次暗地里查看画舫,想必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出逃,画舫外面各处都有高手把守,我不能保证能顺利逃脱,但是倘若我一人拖住他们,小香坐在我提前备好的船只里,靠岸后,直接骑马奔走。”
“她一人能去何处?”
“她曾说她还有一个亲姐姐在世上,每每听她提起,总是笑,想必她会去投靠她姐姐。”
江雪转头看了一眼墙角温顺的马儿,想来就是给小香备的,“你说小香是被卖到画舫去的,被谁卖的?可能拿钱赎出来?”
匠石低头,双手交叉,似有难言之语,事已至此,他只得据实相告:“卖她的人,是她的男人,她曾是,洞川县富户陈老爷的,小妾。”
一句话,匠石忍着心中悲痛,终于说出来。
江雪没有表现出很大的震惊,继续问:“陈老爷多大年纪?有多少小妾?小香是自愿为他妾侍吗?你又是什么人,小香的心是自愿跟你吗?”
面对江雪的咄咄逼问,匠石恨极了,他不愿意回想在陈家的一切,那是小香的噩梦,更是他的噩梦,但他需要江雪的帮助,小香需要江雪的帮助。
匠石认命般呼出一口气,回答江雪:“洞川县距离圆月湖近,毗邻码头,陈家有洞川县有名的造船厂,陈老爷已经五十多岁,小妾众多,你问我有多少,单我知道的就十三个,剩下的不清楚还有没有,因为我造船技术精湛,在陈家造船厂算是班头,所以能经常去陈家向陈老爷汇报船厂进度。”
匠石停顿下来,回忆一生中最难忘的那天,“四年前,我去陈府,从陈老爷长子房间出来后,迷路到了一处院落,就看到了小香,她衣衫单薄,身形孱弱,蜷缩在草丛中,怀中还抱着一只纯白的小猫,看见我的身影,她抱着猫的身体忽然僵硬,没有跑,而是颤抖着身子不停说‘不要’二字,说来可笑,我匠石从小无父无母,小时候还要过饭,四处漂泊,后来拼着一股机灵劲到船厂,过着有今天没明日的生活,但是看到小香的那一刻,我就想有个家,我想一辈子护着她,护着她的猫。”
江雪听见匠石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哽咽,刚开始凶神恶煞的大汉,在讲述自己心爱的女子时,竟变得过分柔情感伤,江雪不忍再问下去,他们二人是苦命鸳鸯,在陈府的这些年,想必也是不好过。
又想起无求,不知道他会不会有这么一天,说起江雪二字,也会过分温柔甜蜜。
“匠师傅,你和小香这件事,我江雪管定了,圆月湖一趟,我跟你走,却不是为着帮你照顾小香以后生活,而是要与你一道大闹潮晕画舫,你不能死,小香后半生的幸福还要靠你守护,画舫里的那些被囚禁女子,也该有自己的美好生活,你肯定有办法给小香传话,你告诉她,让画舫里的女孩子们都做好准备,随时准备跑路。”
江雪侠义之气,壮志凌言,让旁边的匠石发自肺腑的佩服,这样的女孩家,怪不得能让十里八乡的村民们为她正言。
匠石深深朝江雪弯腰作揖,感概说:“江雪姑娘,若是此事能成,圆月湖不知有多少女子将摆脱悲惨境遇,我匠石要是能活命回来,我愿意这辈子为江雪姑娘当牛做马。”
江雪噗嗤一笑,说:“匠师傅,当牛做马不必,你心头之事我也明了,你就帮我赶紧造船出来就行,既要到圆月湖干大事,光靠咱俩怎么能够,我要到斜江山一趟,找些帮手,再顺带办一件事。”
昨日忘情道长说,无求也许过几天就会到斜江山。
“我今日就进山砍树,最多五日,船一定做好,江雪姑娘不用给我任何酬劳,否则我于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