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成亲宴,游东君便已经得知,宝扇被周家父母赶出家门,独自住在茅草屋中。

周家父母埋怨宝扇,未与他们通过气,便私下里应下山神的婚事,因此连半亩良田都未分给宝扇。

村中人自给自足,宝扇目前的口粮,便是茅草屋前,紧贴墙角的一片田地。

游东君虽然冷淡,但也不会去争抢一个弱女子的粮食。

因此,游东君只是轻轻摇首,说道:“不必了。”

闻言,宝扇捧着托盘的柔荑,轻轻一颤,她怯怯地抬起双眸,轻声说道:“这些番薯芋头,虽然模样瞧着……但都是洗干净的,不会污了道长……”

话未说罢,那双水杏般的眼眸发颤,眼圈周围便染上了绯红。

她竟然是误会,游东君不肯吃这些番薯芋头,是因为嫌弃它们脏污。

游东君冷声道:“与番薯芋头无关。”

这番言语,并没有安慰到宝扇。她通红的眼圈,微微发怔,紧接着清凌凌的水珠,便从眼眶中溢出。

宝扇不愿让游东君瞧见自己这般狼狈样子,便将身子侧到旁边,用手背轻轻擦拭着。

游东君从未安慰过人,自然也不知道宝扇因为何等事情伤心,他便静静地站在原地,只眉骨高高扬起。

宝扇绵软的声音响起,轻声抽噎道:“我……我也净过手的,不脏的。”

既然游东君不是嫌弃番薯芋头,便是嫌弃宝扇了。

宝扇只觉得心中委屈,她两只手掌,都是干干净净,可还是遭了游东君不满,不肯用她端来的简陋吃食。

游东君伸出手臂,越过宝扇柔软的肩头,将一枚圆滚滚的芋头抓在手心。

游东君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未说出口,只将芋头连皮带肉,一并送入口中。

芋头蒸的软烂可口,散发着清香气息,游东君三两口便吃了个精光。

见状,宝扇当即止住了哭声,一双美眸睁的微圆,怔怔地看着游东君。

待游东君再伸出手时,宝扇便将托盘放到他的面前。

宝扇脸颊发红,游东君虽然未开口解释,但他用了芋头,便是不嫌弃宝扇。

宝扇轻抬起眼眸,看向游东君身后的方向,声音怯怯:“顾姑娘,怎么没有和道长一同?”

游东君不解,声音分外平淡:“她并不是几岁的孩童,不需要事事由我陪行身侧。”

宝扇垂下眼睑,掩住眼底深色,她声音柔柔,不一会儿便得知了顾潇潇的去处。宝扇言语中满是担忧:“……去了山中?山路艰险,顾姑娘只身一人,又没携带灯火。她整夜未归,莫不是在山中迷了路。”

游东君不由得拢起眉,想起长生道君的叮嘱,便决定进山寻找顾潇潇。宝扇主动提及,可随游东君同去。游东君刚要开口拒绝,便听得宝扇说道:“山中埋藏了许多陷阱,道长应是不如我熟悉。

且昨日成亲宴上,若不是道长出手相救,我怕是嫁给一个妖怪了。

道长,你便应了我罢,让我同去,可好?”

宝扇水眸微动,内里的潋滟水光,比起缓缓流动的溪流,还要清灵可人。

游东君仔细想来,带着宝扇同行,确实能够躲开村民们为了捕捉猎物,埋下的重重陷阱。

于是,宝扇便随同游东君一起进了山中。

山中满是高大茂密的树木,生有带刺枝条的灌木。泥土松软,稍有不慎便要滑倒。宝扇子绵软小巧的绣花鞋,踩在黄黑掺杂的泥土上,只觉得泥土微微凹陷。

她抬起头,看着走在前方,步子沉稳有力的游东君,不由得想到:只看走山路,游东君倒是比她,更像是在大山之中长大的。

但游东君虽然心绪平稳,目光敏锐,但终归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