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去留存亡都是帝王一句话的事。他害怕南夏最具权势的男人会轻松地将世子占为己有,而太子的话语又在旁蛊惑诱导,男人纠结之后,最终将手里药剂尽数倒在了茶杯之中。

眼看着药剂完全化入茶水,男人端着热茶走进里屋,看世子精神不佳,他慢慢上前,将手里茶杯递了过去,“殿下,外面天凉,您先喝口热茶缓缓。”

早已在路上就冷静下来的世子看都没看一眼便接过了茶杯,“我知道你从前忠于父亲,若你想等父亲回来,我便留你在京城。一切随你意愿。”看着世子毫无防备将茶杯贴近了嘴唇,即将饮下那混入药剂的茶水,男人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抓着衣袖,心脏紧张的折磨让他根本无心回答世子的话语。

世子见他不做声,手里茶杯停在了半空中,侧头看了他一眼,不解他的沉默。

见他张口欲饮,男人呼吸骤停,无法排解的悔恨突然击中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终究觉得自己不应如此。他在最后一刻一把夺过了世子手里的茶杯,“殿下!”抢夺中洒出的热茶淋在了世子手上,男人在世子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拿回了茶杯,他目光躲闪,低头道:“属下突然想到府里有新茶,属下……为您换一杯……”

世子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争抢制止吓了一跳,淋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见他脚步匆忙的走出了屋子,坐在椅上的世子狐疑的看了一眼洒上茶水的手指。指腹轻轻碾动清透水渍,世子抬起手指放至鼻下,没闻到茶水有任何异味,却也没有闻到一丝茶香。

走出门的男人看着手中热茶在凉风中飘散出热气,他驻足在了院中。心底滋生出的可怕的占有欲竟差点葬送世子费心筹谋的一切,酿成大错。男人痛恨自己的愚蠢短见。他暗下眼神,不再乱想,很快将手里热茶泼在了树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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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明烛的世子神情晦暗,幽暗的眼神深不见底。他望着眼前毫无生气的牌位,手指慢慢抚过兄长的名字。

旧日的宠溺笑容浮现眼前,手指停在了笔画末端。

前来寻人的男人见他在祠堂里待了几个时辰依旧没有出来,他抬手敲了敲门,看向正站在牌位前出神的世子,轻声道:“殿下,时辰到了,该走了。”

世子收回心思,想到征途漫漫,于是抓着手里拐杖转身离开了寂静的祠堂。

他谨慎的从未在京城他人面前暴露过自己腿伤的真实状况,以防他人忌惮导致计划不顺。虽左腿已恢复如常,右腿小腿留下创伤,但他依旧戏做的全套,只偶尔在王府中短暂走动。

如今要去往边境领军,轮椅终究是不够便利。世子担忧错过发兵时机,马车出城不久后就私下换了马匹,带着近侍比缓慢的车队先行一步远去。

两人风尘仆仆赶到石城营之时守将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们提前一个月到达,他立即冒着月色出营迎接。看到世子孤身一人冒险率先前来,他心中惊讶,立刻行礼,“殿下!末将有失远迎!”

看到父亲手下老将匆忙来迎,没等他屈膝世子立即抬起了他的胳膊,“隋将军不必多礼。”他拉起守将,脚下步伐未停,在他引领下走向帅帐,未多说其他,“劳烦隋将军说明眼下边境情况。”

世子身上披风灰蒙蒙笼着扬尘,额上薄汗没来得及擦拭,提都不提更衣梳洗便先问战事,隋将军见他对伐胡此战如此重视,灰心丧气多日的心情终于好转。他心里激动,忙点了点头,将世子引进主帐,“是!殿下!”'

看着帐内的地图与沙盘,世子消化了一番守将的话。边境守军仍在按计划回撤,父亲如今估计已达关内。此战营内最终可用最多二十五万人。守在边境的胡人见南夏率先撤军他们才开始撤退,如今僵在边境的双方人数已剩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