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再打发人给你送上几筐子来,不然这可真是带了菜来专到你这来吃堂食的!”
池小秋也不推辞,一边笑弯弯道:“多谢太太”,左手一转,拿出只刚斩好的羊腿。
“太太方才送来的羊,现杀了煮锅子,正好吃。”
高太太喘了两口气的空当,池小秋便已将羊腿上的肉变成了澄光纸一样薄的肉片,攒成花一般的形状摆在盘中。
十一月的天,坐在瓦上,在半高的地方迎着寒风的吹拂,还要接受着底下锅子香气的摧残,高溪午觉得自己太过命苦。
高太太原本有意要让他吃吃苦头,不想池小秋这锅子的汤做得着实鲜美,听她一边吃一边说,竟将高溪午忘在一边。
孤独的高溪午往下望着,望着滑嫩微弹的豆腐一块块拨进锅里,在羊肉锅里煮了半日,捞上来慢慢消失在在座人的唇齿之间;望着嫩红夹着雪白纹理的鲜羊肉,迅速在汤锅里面打了卷,漏勺一捞,满满盛出来,可以想象脆韧口感;望着豌豆苗葱绿,不过在锅里打了会儿转,就能直接吃掉了,正好中和一下肉的味道。
池小秋看高太太火气消得差不多,一边给他递眼色,一边旁敲侧击:“太太,坐这儿可冷?要不要加个手炉?”
高太太刚一摇头,忽然想起了屋顶的儿子。
高溪午觑着空,掐着自己的手,把“识时务者为俊杰”几个字念了几遍,呲溜从树上滑了下来。
“娘!”
高太太这会吃得舒心,也不想再去掂竿子,眼皮不抬道:“继续趴着去!”
“娘啊,你想想你家儿子,才念了多少书就中了举!”高溪午努力喊出悲伤的气氛:“这样聪慧清俊的儿子,你忍心他忍饥挨饿受冻挨打吗?!”
他手脸都是通红,高太太看了也心疼,池小秋再打个圆场,她便噗嗤一笑:“先坐着!回去再收拾你!”
眼看酒酣饭饱,高太太终于说明了来意。
“池姑娘愿主今年的文和宴?”
“文和宴?”
一看她这模样就晓得不清楚,高太太一怔,高溪午忙咽下一块肉,含混道:“每回乡试放榜后,县丞老爷都会办场大宴,请镇上乡老仕宦同往年的举子,一起贺乡试登榜之人,所以又唤作文和宴。”
高太太敛去了讶异,点头接过话来:“文和宴三年一次,各家都荐了人来,最后主簿县丞亲自过眼敲定,两年前主文和宴的便是观翰楼。”
池小秋凛然。
高太太又补了一句:“十年前,观翰楼在柳安本是后起之秀,是凭那次文和宴声名鹊起,在曲湖边上站稳了位子。我听钟相公道”
她迅速看了池小秋一眼:“池姑娘也想一试?”
池小秋忽然想起了前两日钟应忱问她的那一句:“若有个大宴,要你亮出全身本事,你敢不敢试?”
“能荐文和宴主厨的人家,北桥我们高家占了一份,小秋姑娘既想要试,高家便能推了你的名上去,只是这宴上的人不少,却都是柳安最有头脸的…”
池小秋立刻明白了。
怪不得说要亮出全身的本事,若是这宴办得好,便等于在柳安最顶尖这一拨人上挂了牌子露了脸,名声翻着滚着便能壮起来,可要是做砸了,那再想往上去爬便是难上加难。
高太太点头又摇头:“这宴席做得怎样,眼下说且早,便是推了你的名儿上去,且还有一关,过得已是难了。”
各家推的人只是给个露脸的机会,还有一场比试,需得各家都将菜呈给主簿县丞,由他们来敲定。
“听闻你这铺子和观翰楼有些嫌隙?”高太太提醒她:“若是这一关被比了下去…”
因着钟应忱专门登门一场推心置腹的求肯,高太太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