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值得相信,无人值得上心,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磨出一把最快的刀。
一把复仇的刀。
他看池小秋,充满了嘲弄。
池小秋自个也不过是个大些的孩子,如何养活得起这个小的?
钟应忱眼见着池小秋抱着那个娃娃发愁,出去转上几圈后,回来时便眼睛发亮:“我找着法子进去了!”
“这旁边不是有个大湖?沿着湖边走,前面便有条河,河心的栅栏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修了,中间正有个豁口,只消游上一会儿,就能过去了!”
“游…?”
“那儿正好是个弯,河心还有落脚的地,河也挺窄!”
钟应忱一怔,冷也许多时的心,忽然有些异样。
天上一弯毛毛的月亮,直到左右的人横七竖八都睡熟了,池小秋才悄悄起身。
钟应忱在暗夜里头睁着眼,盯着放在他旁边的小孩儿片刻,终于还是一捶柴草,别别扭扭托了旁边相熟的老妇人临时照看,自个跟了出去。
经了好几日的雨,土地变得格外松软,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远远能看见桐溪镇里灯火通明,湖上游船甚众,上面的人俱都衣衫鲜亮,正欢歌笑语。
一直走了许久,才见宽阔湖面有了收窄之势,钟应忱还要往前走的时候,却见池小秋停下了脚步。
钟应忱来回打量着河宽,沉默了半晌,想起池小秋那一句有些窄,狠狠吐出一口气来。
眼下暮色沉沉,但上有明月,下有岸上数里灯火如长龙,足以照见河水盈盈反光。
即便隔着高大的栅栏,也能估量出宽度少说也有一二十丈!
窄个鬼!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池小秋像一条鱼滑进了水里,一眨眼,便已经游了老远。
再抬头时,池小秋只剩了一个模糊身影,再往后,竟什么都看不见了。
钟应忱不耐烦等了一会儿,却依旧听不见有划水的声音,他顿了顿,试探叫出一声:“池小秋!”
无人应答。
在自己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钟应忱将自己投进了河中,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他竭力让自己不去注意黏腻的衣衫和刺骨的水温,只是跟着呼吸木偶一般抬头,低头,直到手扒上了栅栏。
举目四望,仍旧黑茫茫一片,钟应忱一手抓着木柱,抹了一把脸,声音有些打抖:“池小秋?”
忽听得细微的水声,一人从水里冒出头来,见他时,声音虽是哆嗦的,却仍能听出些意外:“钟应忱?你来做什么?”
钟应忱冷哼一声:“来看个不要命的人!”
池小秋笑起来,攀着木栅栏,一拍他的肩,查点把他拍进水中,朗笑道:“好兄弟!以后咱们便是朋友了!”
从那以后,池小秋从没辜负过这一声朋友。
认回孩子的那户人家送出的十五两银子,他本不知,是池小秋拿回来,与他分了一半。
一路之上,他几次病重,积蓄一空之际,池小秋索性去渡头做个扛货的帮工,这才有了拖着他去请医延药的钱。
昼夜轮回,他终于能察觉出黑漆漆的心角,慢慢现出了光亮,而有个人的分量,一点点重了起来,直到安放在心头,变成他希冀的方向。
钟应忱拿出一个匣子,熟练地按上几格,里头的夹层便哒得一声弹出,里头正是一个有些发黑的银平安锁,正面刻着几个字,福寿安康,底下还有几个米粒般大小的字:周徇然。
他将这个平安锁合在掌心,静默了许久。
十二月一到,曲湖边四五个渡头上的船也少了一多半,街上的铺子都在盘点着年货,银铺依旧忙个不停。到了年底,许多人家赶着这时候把发暗的金银首饰送过来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