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医院修养的日子,经常能听到隔壁床收集到的八卦,哪个床位出车祸只剩下一个老父亲,哪个床位大出血孩子今天才刚出生,又有哪个刚考上名校因意外高位截瘫。

虽然惨不是用来比较,但陈越确实不觉得多自己可怜。

他习惯偷偷分解情绪,收拾好后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就算是被晏未迟纠缠的这段时间,也没想过放弃对生活希望。

直到他从医生口中,听到一个秘密

当初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报告单上写明陈越母亲车祸瞬间立即死亡,实际调查却发现在车祸后的十五分钟,陈越母亲还有生命迹象,存活的概率极高。

这件事没有任何水花地压下来了。

后来接手的医生不愿意接受,被诬陷受贿停职在家,好在有点背景,不久后转去另一所医院。

医生将藏了七年的报告交到陈越手中。

“车祸后你失去了记忆,我之前一直猜测不是车祸后遗症,而是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当年没有勇气告诉你,后来退休也想过告诉你,但你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不知道要不要打扰你。”

陈越逐字逐句读,像被人重重敲打,眼里的字都在渗血,心里升起诡异的荒谬感。

七年前他碎成一地,是念念的出生把他拼好。七年后他又碎一次,甚至碎得更厉害。

在圈子里的几年,陈越是知道权贵有多豪多富多有权,手指间漏出的水,都足够几万人活下去,但他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陈越能感觉到肺腑里的空气逐渐流失,他被报告里的每一句话掐着脖子,快要窒息。

“陈越。”

陈越顿了顿,循着声音侧过头。

微弱的灯光斜面射在他脸上,微靠着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依稀间还能看到嘴角的伤口。影子拉得很长,像古怪梦境里不可名状的庞然巨物。

晏未迟张张嘴,却没说出一句话。

“小晏总,还嫌我服务不够好?”陈越隐在黑暗中,剩下半张照亮的脸。还有心思开玩笑,“还是说‘强迫’这种戏码玩不厌?”

紧接着,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在安静走廊里格外突兀。

陈越划开屏幕,没怎么想接过电话。

“你快看看热搜!”林哥叫了一声,“别发表任何言论,比赛可能要推到下个星期了。”

陈越点开热搜。

位居第一的“爆”字,词条主人公是那位背靠金主的胡宇。

还记得上一次见到胡宇,是他受邀参加时尚之夜。听了好半会的假货炫耀,后来还隔着一面墙做爱。

陈越停止回忆里的胡思乱想,点开词条。

他迅速扫了一眼,很快总结出一段话:和金主开房被正妻举报卖淫嫖娼,正妻提起离婚并打压金主公司让其破产。

还真是……精彩。

这件事和他没什么关系,偏偏上一次比赛还请了胡宇做嘉宾,现在只能延迟决赛,观望接下来事情发酵程度。

陈越挑挑眉,关掉手机,“你做的?”

晏未迟一言不发,深邃眼眸盯着他,好像在竭尽所能多看几眼。

陈越觉得莫名其妙,见晏未迟没打算说话,迈开脚,擦着他的肩径直走过。

走廊宽敞,足够两个人互不接触。

偏偏晏未迟抓住了他的手。

陈越惊愕一瞬,但也仅仅只有一瞬。他停下脚步,说不清楚此刻他是害怕多点,还是惊讶多点。

黑色亚麻色交错在发顶,尾巴边缘褪色严重,剩下一种掉漆的黄,一眼望过去,像是特意染的时潮渐变色。

晏未迟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