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抵在靠椅上,半阖眸假寐,“有点,还有点害怕。”
他经历过末世逃难,没有异能傍身的普通人,和街边肉片没什么区别。没人性的,卖儿卖女,有人性的,卖自己。
都一样。
法律成了一片空白,烧杀抢夺都算好了。人是怎么变得如此怒目可憎的,陈越想不明白,虽说自私点没错,可堙灭人性了,那还算人吗。
陈越救过一个险些卖掉的女孩。
很瘦,骨头凸起,似乎要穿过肌肤,蹦跶出来。女孩约摸只有十五岁,也许十五岁都算多了。
陈越分享了仅有的食物,一个发霉面包。他一直藏着,当做沙漠里的水,当做最后的信念。
女孩还是死了。
死于发热,俗称的发烧。在现代医学看来,这个病毫不起眼,吃个药,弄个退烧贴,好好睡一觉就够了。
她死得安宁,就死在陈越旁边。
面容祥和,乖巧地挨着陈越肩膀,汲取身体散发的温度。在睡前,陈越搜刮干净脑袋,从贫瘠的语言中,拼凑出一个走向光明的故事。
陈越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靠着陈越,稚嫩的嗓音问,“世界烂掉了,它还会好吗?”
其实陈越也不知道,这场意外来得太突然,没有任何人知道。沦陷的第一天,世界就烂了。
但他只是说,“会的。”
会的,所以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不用怕。”霍迦南放出一只手,握住他。视线定住,粼粼有光,“以后有我在。”
陈越感到一阵别扭,浑身发麻,但没有甩开。
他们现在……算谈恋爱了。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陈越想叫他“城主”,又觉得奇怪,思来想去,只好暂时称呼他为“你”,“我和李凌在一起以后?”
霍迦南发出一个很轻的音节,“嗯。”
陈越思绪飞离,想到从前,“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顿了顿,继续道,“看我不顺眼,和他那些朋友一样。”
霍迦南几不可微拧眉,“没有。”
担心他误会,又道,“从来都没有。”
他急着要和李凌一体脱干关系,但实在不擅长说场面话,嘴巴缝了针,一时间说不出解释。
可他知道,这是陈越在打开心扉。如果错过了,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看你不顺眼,也没有看不起你。我一直……在注视你。”
深深地,注视着你。
跟踪他,收集随手丢弃的烟,像个偶像的狂热私生粉。k大的高岭之花,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
霍迦南的五感在异能下增加,皮肤间的呼吸小洞都是他的眼他的鼻他的触觉,一只手开车绰绰有余。他放轻语气,“那时候你是李凌的对象,我也不好插手劝他,只能在一边看着你。”
看着你视尊严如土,看着你附和追捧,看着你挤进不属于自身的残忍阶级。
看着你……失去对他的喜欢。
“难怪。”陈越有些感叹,“我之前说不喜欢酒,后来我和李凌一起去玩,他的那些朋友也没再喝酒,我还以为他们不想喝,没想到是因为你。”
放在陈越手背的手微怔,迅速恢复正常,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不对劲。
“他不珍惜你。”
霍迦南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棱模两可,“我不一样。”
陈越不得不承认,这番剖白走进他的内心。有人爱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默默爱着你。
车停在一栋别墅。
和其他荒芜的建筑不同,这栋别墅仍保持末世前的活力,就像有人常来光顾,里面依旧充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