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站在那里。
他的妈妈走过来,夹着听不懂的口音,“小越啊,都去哪了?”
“小鹤一直在找你,你也真是的,你嫁给一个男人我们也不介意,至于吗?”陈母习惯性咧开大嘴说话,强行打破平静的气氛,责怪道,“都生一个孩子了,还到处跑,真是的!”
陈父也跟着附和,黄牙黑牙上下动起,气冲冲瞪着他,“有钱了也不带弟弟妹妹,陈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配不上你们这些‘高端’人士啊?!”
楼观鹤及时出来打圆场,温和笑着,“爸妈,阿越只是心情不好,没来得及通知你们而已。”
面对楼观鹤,陈母陈父的脸色显然缓了许多。
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换成了高端品牌,陈母也戴上了琳琅黄金装饰。
只是过往的劳苦终究还在身上,面上黑黝,凸起的眼珠子瞪大,褶皱在脸上一横一横的,再配上身上的衣服,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楼观鹤拉住他的手,眉眼弯弯,“阿越,不要让爸妈等久了。”
他明明在笑着,却带着一股寒意。
“为什么……”陈越侧过头,眼眶的泪无声落下。
他明明就要逃开了。
相握的手变紧,楼观鹤神色温柔,仿佛要把他溺在眸中。
陈母突然提高声调,笑着拍陈父道,“呦,都激动到哭啦!”
怀里孩子也在笑,嘻嘻哈哈伸长手要陈越抱。
所有人都在笑,显然是喜乐融融的一家人。
楼欣捡起掉下的淡黄色帽子,看着他们往远处走。
她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感受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滑下,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脸。
是眼泪。
楼欣抓紧帽子,朱红色长裙吹开,在一片绿地中飘起。
俩道相反的影子拉成长块,楼欣回头,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
又回到这里了。
陈越全身汗涔涔,衬衣紧紧贴着后背,耳边是父母大大咧咧的笑声,手上是宽大有力的手掌。
“妈妈,抱。”孩子张开手,圆鼓鼓的眼睛盯着他,“妈妈”
陈越瞥向他和楼观鹤如出一撤金灿色的眸,心口一紧,胸口闷痛,仿佛喘不上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陈越。”
这句话将他从不堪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老爷子坐着轮椅,好像比之前更沧桑了,“我想找你聊聊。”
楼观鹤温和歪歪头,“爸爸?”
老爷子深深看了眼楼观鹤,才移开目光,“只是聊聊。”
陈越急着想要挣脱开他的手,也不管老爷子到底想干嘛。
楼观鹤却不缓不慢松开他的手,温润道,“阿越,早点回来。”
他低下头,快速将手收回。
身后的楼观鹤淡淡收回手,抿着笑把手放在后面,就像目送妻子远行的丈夫,巴巴地望着。
进入书房,老爷子开门见山开口,“我答应过楼欣帮你伪造死亡证明。”
“你反悔了?”陈越反问。
“因为观鹤要死了。”老爷子闭上眼,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怎么会那么偏执,“他一夜白头,还差点掐死了陈念。”
陈念,陈越的孩子。
听到“掐”这个字眼,陈越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老爷子哽咽俩声,差点要跪下了,“你救救观鹤吧。”
他实在没办法了,如果不告诉楼观鹤陈越还活着这件事,他都能相信自己的儿子会下一秒就能在眼前死去。
可是谁来救我?
陈越张了张口,面对曾经让自己惶恐不安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