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听说,也忙叹了一声,说着贾母年老,不管劳乏。又说及大姐儿,他想了想,便提了一件,说是生地方小人儿不该去,或是风扑了,或是眼睛干净遇着什么神了,竟瞧瞧祟书本子,仔细撞客着。

凤姐得了这一句,倒也醒悟过来,忙命平儿拿出《玉匣记》使彩明念,竟果然有一件,当时就依着法子做了,大姐儿立时安稳下来。

有了这一桩,她又勾起先前一些旧病,看刘姥姥又有些不同,因又说了大姐儿多病,想要问个土法儿。刘姥姥说了一回,倒也不觉出奇。凤姐想了想,竟想出个主意,请刘姥姥与大姐儿取个名字。

刘姥姥问了问日子,听说是七月初七,便点了一个巧字,又说着一时或有不遂心的事,必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都从这里来。

这一通话说得极吉利,正合了凤姐的心意,当时忙谢了,又叫平儿过来吩咐,早些与刘姥姥打点,使她明儿好走的便宜些。

刘姥姥十分推辞,凤姐却几句好话打发了,又有平儿来唤,她便赶过去,就瞧着堆着的半炕东西。平儿一一拿与她看,各色青纱绸缎,点心米果,又有凤姐与的八两银子,王夫人给的一百两,让她拿去做个小买卖或做旁的。

正说着,外头忽得一阵脚步响动,又有丫鬟往里头回话,道是旺儿来了。

平儿在里头听见,不由顿了顿,才接着将自己送的一点袄裙绒线等物相赠的事悄悄说了,且念着先前刘姥姥那些话,勾着她一点心事,又将随身一个荷包取下,倒出里头一把金裸子,笑着道:“再过两三月,就是年下了,想来要见面也得明年了。这是我旧年得的金裸子,也不值什么,难得这彩头花样儿好,你拿了去,年下分给孩子们,也是个意思。”

说着,她便将那金裸子放回去,又将荷包塞到刘姥姥手中。

那刘姥姥只听平儿说一样,就念了一声佛,到了后头竟不知念了几千声,又见平儿送他这些东西,又这么谦逊,忙又念了一声佛,前头就已是连声感激,到了后头见了那金裸子,更觉臊起来,真个有些推辞起来。

平儿只笑着宽慰两句,说着是自己人才这样的,且还要了些刘姥姥自己晒的菜干子等,且将话圆过去。那刘姥姥千恩万谢,且不必说,平儿只让她安生睡去,自己收拾妥当放在这里,明儿打发小厮装车云云,且送刘姥姥去辞了凤姐,倒不必细说。

只等她一去,平儿就赶着回去,也不先收拾那些东西,只立在那边听旺儿与凤姐回话。前头那些,她自是没听着的,幸而有刘姥姥打岔,那旺儿闭嘴让了一回,后头再说起,不免将前面的话又带了两句。

然而,平儿细听了,仍旧有些不安。

不为旁的,这旺儿却是得了凤姐嘱咐,且将她旧日办的一些事,有关的人等全都寻出来,且要衙门里盯着些儿。

这会儿,旺儿又说着里头一个,却是旧年一个唤作金哥的人的父亲,唤作金老爷,因得罪了人,似是被人陷害了,现今差点儿就要入狱。

凤姐坐在上首,径自听了半日,才慢慢着转动手腕上套着的一个金镯子,道:“可打探明白了?果真是这样?”

那旺儿垂头弯腰着,连声道:“原是奶奶使我打听,让衙门的人盯着些,这会儿有了消息,那边就送了过来。究竟是个什么缘故,倒还没细说着的,也不知里头的真假,不过有了状告罢了。”

凤姐凝神想了半日,忽得抬眼看向平儿,命她倒茶来,自己则歪在那边想了半日的光景,连着后头又吃了两口茶,才打破了寂静,挑了挑眉头道:“你使人打探明白了,究竟是个什么缘故再回我。听仔细了,不要东想西想的,我要听得真切!”

旺儿越发弓下腰来,连声道:“奶奶放心,小的明白。”说着,又等了半晌,见凤姐没再出声,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