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我做得好,非但姐姐凡事都肯与我商议,就是下面仆役人等,也不敢造次,事事都回与我。”
宝玉听见这话,想起瑞哥起头问自己那一句,立时领悟过来:
竟是我错了。他今日过来说环儿的事,将及姑父并生母旧事,不是单单督促自己读书做官,而是自己上不能使长辈放心托付,下不能辖制仆役。家里的要紧事,自己一无所知,全由他人做主。他方忍耐不得了。到底,我与林妹妹,又与旁人不同,他这个做弟弟的心生忧虑,也是分所当然。
也难怪,往日他驳了我那些话,却并无半点指摘,今日忽得过来,却是一句一句诘问。倒是我痴长年岁,竟还比不得他这一个孩童。旧日林妹妹多有不放心的,我还只说她多心,未曾料得,这里许也有自己实不能让人放心的缘故。
由此痴痴想开来去,宝玉竟呆坐在那里,一时半日说不得话来。
瑞哥见他这么个模样,反倒有些担忧。毕竟自他过来后,也常有听说宝玉有些痴处,一时或是想深切了,反而生出乱子来。
因而,他虽硬生生不言不语,听凭宝玉想了一盏茶的光景,最后还是出口连声呼唤,终让宝玉回过神来。
只宝玉神魂归来,却仍旧有些怔忪,好半晌才道:“瑞哥,你一片赤诚,不避嫌隙,为着什么?我都知道了。”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睫颤了颤就垂了下来,显出向来少有的沉寂:“只是,让我再想一想,想一想罢。”
这已是很好的结果了。
瑞哥暗想: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这位表兄能有所触动,已是难得的了。想来这也与姐姐有关自己虽然竭尽所能,从紫鹃,从阿姊,从书册,各个地方寻出了话头,一点一滴筹划,想出了这些话,算得竭尽全力了。可能做到这地步,却也在意料之外。毕竟,自己年幼,多少人以为孩童无知,懒得理会。
由此,他心里也大为快慰,当即起身躬身一礼,低声道:“二哥哥不将我这些话,当做胡话,过耳就忘的,我就欢喜得很了。”
宝玉起不来身,却也忙伸手虚扶了一下:“你说得字字在理,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圣人尚且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何况我一个俗人。你只管放心,我……”他顿了顿,想着瑞哥对黛玉一片真心,着实难得,不由又微微露出一点笑:“我总不会辜负了的。”
他说得这一句,目光灼灼,又似有些旁的言语,没有彻底说出。
但瑞哥与他目光一对,就有些领悟过来:这话,怕不是说与自己的。那是,说与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