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琥珀:“打发小丫鬟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来了?”

琥珀摆了摆手,让小丫鬟下去,又瞧了瞧左右,悄悄道:“我正要与你说呢。这端午的节礼,宝二爷并宝姑娘两个是一样的呢。有宫扇、香串并凤尾罗、芙蓉簟。你们姑娘倒和二姑娘她们一样,都单单只有扇子并香串的。你说说,可有趣不有趣。”

“这有什么打紧的。”紫鹃虽然素日知道琥珀爱凑趣,这时却不能听凭她浑说,便正了正神色,因道:“许是娘娘也跟老太太一般的心思,原将我们姑娘做自家人看的。倒是宝姑娘又是不同,原也要更尊重些儿的。”

见她这么说,琥珀也觉没趣儿,笑着点一点她的额头,又寻思道:“你说得倒也是,宝二爷并你们姑娘,打小儿一道儿长大,原比兄妹也不差什么了。”这两句话将事儿压下不提,她说些旁话,便也回去了。

倒是紫鹃心里体味着这一桩事,着实有些难安。

元春端午节礼一件,原就是有许多说法的。她身在宫中,一应家里的事,自然多是王夫人言语的。现今赏赐节礼,怎么看,都有王夫人的心思在。

说来,旧日她禀告林如海,说宝黛之情,他为人父母的,必是有些施为的。多半在后面与贾母、贾政书信里,提了这一件婚事。可现今全无半点消息,也着实可虑。

毕竟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八个字才是正经的道理。宝黛的木石前盟,虽然依照各方面的暗示来说,必是能成就的,宝钗哪怕没有续弦之名,也有续弦之实。但是身在局中,她怎么都要为黛玉多多筹划才好。

正自想着,外头忽而一阵脚步响动,她抬眼看去,却是瑞哥回来了。

“哥儿回来了。今日怎么样?”紫鹃忙起身相迎,见松枝也从屋中出来,悄没声儿地打点瑞哥,不免暗暗一叹:这松枝儿虽说忠心,却着实安静寡言。这么个日子,也不见她出去散一散。从这一点算来,主仆两人倒是十分肖似。

瑞哥脆生生唤了一句紫鹃姐姐,又问黛玉:“姐姐哪儿去了?”紫鹃说了缘故,又问今日功课如何,见他说得整齐干脆,心里更是欢喜,笑着道:“今日做了新鲜花糕儿,又有莲子羹,都是你素日爱的。”

那瑞哥虽然年少老成,到底还是个孩子,听了后十分欢喜,忙回屋收拾盥洗了一回,就匆匆出来吃点心。这一来,他不免瞧见那边搁着的匣子,那眼睛多瞧了两眼:“这是什么?”

紫鹃忙解释了一回,又道:“我也糊涂了,倒忘了这个还搁在这里。”说着,她将匣子打开,取出里头的宫扇、香珠收起来,再将匣子一合,推给松枝:“这是娘娘赏给哥儿的端午节礼。”

那瑞哥心思细密,素知紫鹃行事周全稳妥,一应东西进出都要入账本的人,如何会忘了这个?又想着进来的时候,她正垂头沉思,多有愁色,不由问道:“这节礼,可有什么异常?”

“这……”紫鹃看着瑞哥目光清亮,静静凝视着自己,竟将旧日一点孩儿气都收了起来,真个小大人一样,不由呼吸一窒,心里犹豫起来。

瑞哥见了,立时紧逼一步:“可是有关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