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丧,却未必不能有个主意。

毕竟,如今这世道,死一个人,原也不算什么大事……

有了这样的主意,后面夏金桂便越发安静,倒将前头的种种一扫而尽,反倒有些贤良起来的意思。

见她如此,薛姨妈固然没好声气的,心里却有些软下来。

倒是薛蟠,本是个有饭力无胆气的人,争奈也尽力了好些事,倒渐渐养出了些脾性。此事一见夏金桂如此,反倒有些得意上来,竟将前头几分惴惴全消了去,也敢呼和叫嚷了。

眼瞅着家宅似乎有些安宁,就在这一日,薛姨妈身边的心腹丫鬟同喜,忽然腹中剧痛,不多时竟就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人人都唬得不轻,忙打发人去请大夫。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好大夫不好大夫,不过江同街的一个稍通医药的掌柜请来,且先治一治。

那掌柜本是卖药材的,一见这人,在手指往上头一搭,便诊出不对来,当即变了脸:“她怕是中了毒。”因又问吃用了什么。

这时候,在屏风后面的薛姨妈方惊叫了一声:“是我醒来,瞧着莲子汤有些发腻,便赏她吃了……”

这等内宅里的事,掌柜也不敢作声,只有说了两句:“如今京城里,凡杀人等事,必要报上去的。小人也不敢犯法,少不得请薛大爷一并过去回说明白。”

薛蟠脸色铁青,早已是跳将起来,听见这话,也不过咬着牙应了两句,且将人送出去。

等他回来,那同喜早已没了性命,薛姨妈等人在旁瞧着,无不呜咽。

薛蟠却立时叫嚷起来:“去,把那边府里的蝌弟请来,再把大门全锁了,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

待薛蝌过来,兄弟两人商议一句,便都铁青着脸审问起来。

谁知细细审了半日,却依旧没有头绪。

倒是薛蟠实在忍耐不住,暴起青筋,一准打到夏金桂处,明火执仗喝骂逼勒起来。

夏金桂早有准备,自恃做得齐全,如何肯认。

夫妻两人一通摔打,拿棍子砸凳子的,闹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凡进去的仆役人等,无不被打骂出去。后面还是薛姨妈实在心焦,打发薛蝌进去拉扯。

谁知薛蝌进去不过一盏茶,便惊叫起来,连着屋子里的动静,也忽得消停了。

薛姨妈听着不对,忙扶着丫头进去,却见夏金桂扑在地上,额头上鲜血涌出,连着气息也微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薛姨妈唬得心惊肉跳,脸色都雪白了,忙要上前来查看,却不防下面七零八碎的东西太多,差点儿跌了一跤。

幸而旁边丫鬟留心,两三个人忙忙搀扶住了她。

也就是这一声,叫回了薛蟠薛蝌的魂魄。

薛蝌呐呐道:“嫂子她,她忽得滑倒,撞到了桌角,便,便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