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两处,却实是查出来了的。
他们两人,原就有些好权力,嫌自己官小爵微的,因有元春之宠,越发添了兴头,暗中里早有几处走动。里头小的且不论,这平安州这一处,买官鬻爵,收受贿赂,便是天大的祸事。
谁个不知,平安州大败,引得北狄入侵,乃至京畿一带,说是天下震动也不为过的。现今有这些文书关系,论起罪来,岂能没有他们的?
也是因此,贾赦等人方被押走了。
至于如何定罪,如今却也不能落定。
紫鹃一一听着,见贾政并宝玉两人,一人说,一人补充两句,越说越是语言迟缓,神态悲凉,且每每言及元春,便顿一顿,就遮遮掩掩含糊过去,不觉也是酸涩起来。
李纨更是泪如滚珠,垂着头在一旁,一手拢着贾兰,呜呜咽咽十分悲戚。倒是惜春还能说两句话,更是在最后,说出一句话来:“娘娘那等贤德,如何会行那样的事!”
贾政顿时心如刀割,又因深知这等话说不得,便含泪喝道:“你说得什么话!我们家自有罪孽还不足,竟还心存怨望不成?你虽是姑娘,一般也读书知礼的,这个大礼大节竟还不知!”
惜春垂下头去,宝玉却再也忍不住,因哭道:“娘娘这般去了,还不知身后事如何,若咱们家还不记挂,又有哪个在意?”晴雯见他也是身形晃动,不由往前两步,伸手搀扶住他。
听见这话,贾政心中大恸,一时想到梦中场景,不觉老泪纵横,也不忍再说些官话,只强撑住与紫鹃、晴雯两人嘱咐:“你们快去!快去说与你们姑娘,记住了,后面三五日,若没个准信,不许再过来。真有什么大事要紧的事,夜里人少时,从后门仆役那一带过来。便是我们,也是如此。”
紫鹃并晴雯听着,虽是悲痛,但也记着前头约定的时辰,赶忙上前行了礼,道一声珍重保重,便相互扶持着退了出去。
贾政等人竟相送到了门口,陪着等了半晌,眼见着马车来了,两女再度含泪辞别,方才回转。而后管束上下,收拾清点,倒也不细论。
只紫鹃晴雯两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话,只一个沉默,一个落泪,及等回到林宅,外头再三呼喊,她们方回过神来,忙又下了马车。
黛玉已然清醒,这会子却还是双眼红肿,面色微白,因两人呼喊再三才下来,她又添了三分忧虑,上前来便拉住紫鹃,连声道:“舅舅怎么样?宝玉他们又怎么样?”
一行说,一行已是泪如雨下。
还是旁边探春稳得住,伸手扶住黛玉,因与紫鹃晴雯两人道:“家中现今如何了?”
见着探春,紫鹃并晴雯都是一怔,回过神来,忙上前来见礼。
探春苦笑道:“如今还记着这个虚礼作什么!”虽这么说,她却还能稳得住,转头宽慰黛玉两句,竟又道:“这里人多口杂的,你们又熬了两日,怕也受不住,且到里面说话。”
黛玉忙拭去泪珠,点一点头催促着往里头去。
及等到了里面,两厢里坐定,才要说话,忽得外面便有报信,道是外头有人送了帖子来,又有马车候着。
黛玉并探春对视一眼,都有些惊疑,忙命接过来,打开一看,却是史湘云来了,忙吩咐请进来,自己等人也赶着起身相迎。
及等又到了庭院,她们便见一辆素面青绸的车轿缓缓驶进。而后湘云并卫若兰夫妇两人便下了车马,一径过来。
这卫若兰倒还罢了,只是稍有忧虑之色,史湘云却也双目红肿,面色憔悴,见着两人,她不由得上前来,张开双臂笼住她们,便自哭了起来。
黛玉本就多愁伤感,探春又是正经父母亲族的大事,哪里经得住这个,不由得也相对呜咽起来。旁边仆役人等,也有叹息的,也有哭的,倒都陪着伤心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