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早些料理齐整,没得再有一二件事出来,搅扰到了一处,到时候人仰马翻还罢了,只怕误了事,可真真料不得了。”

夫妻两人计议一定,翌日凤姐便亲自过去,说是如此。

那薛姨妈原就是慈爱,听的是为探春、宝玉并黛玉的婚事,岂有不尽情的,当即着薛蟠并掌柜过来,着实挑拣了几户得力的人家,亲自下了名帖,便将这事完满了。

薛姨妈犹自道:“你自然知道,我们家如今也是宅反人乱的,竟顾不得许多。不然依着亲戚情分,你们既托了我们,必要料理齐整,方是亲戚里道的情面儿。”

“姨妈一片慈心,方这么说,能做到这一步,已是千好万好了,岂能多想旁个?”凤姐也笑道:“正是咱们两家极亲厚的,我方敢登门叨扰,若是换了旁人家,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提起这话,薛姨妈也有些感慨,因见也无旁人,不免与凤姐叹道:“也是我们家无福,为着儿女婚事,竟生出这么些是非来,闹得如今,休说姻亲成了仇,两三辈的脸面,彼此的情面,都不提了,可惜这些小儿女的,往后的前程还不知怎么样!”

凤姐听了,也陪着感慨叹息了一回,又道:“依着我说,姨妈倒是寻个有道行的,也算算命数风水才是,再不然,佛前许个心愿,许还能有个助益。”

“这还用你说。”薛姨妈拍手道:“前头僧道请了好些,也是查勘过的,也是算过八字的,争奈都是后面的话了,前头匆匆忙忙的,竟混忘了这个。琴丫头更是说不得,原就是她父亲定下的婚事,咱们越发不好说话,只得随了去。说起来,真个是命里有的,哪里能轻易改了去!”

她说到这里,因与凤姐素来亲厚,也越性拉住她,倒是托了一件心事出来:“如今这两个也是无法,只能慢慢料理了。只余宝丫头一个,我心里实在记挂,唯恐也误了她的后半生。

所以这一二年倒是有人相看,我心里总过不去,可她年纪渐长,总不能耽搁了青春。今儿既提起,我也厚着脸托付你一句,若是有使得的人家,不拘家财厚薄,第一样便是人品性情,父母家风,只消这个好,你也与宝丫头撮合撮合。若这一件事顺遂,我后头也就去了一块心病,必重谢你的。”

凤姐忙笑道:“姨妈要提一个谢字,我竟没脸回话了。按说这等事,我们不消多说,也合该帮衬的,何况大妹妹那样的品貌。只是头两年,老太太、太太有意多留宝玉他们几年,也没提这些个事,我们也就混过去了,也料不得这一出。如今倒是正经说起婚事来,偏又有这一出紧着一出的大事,也自不能完满。这一向,娘娘又催促,连着那边府里的四妹妹,也要现说婚事,竟忙糊涂了,连着姨娘这边,也不能十分照顾。”

见凤姐提起这话,薛姨妈念及故去的王夫人,姊妹之情,又是暮年,不免也触动心怀,因含泪道:“这我岂有不知的?我如今过去,瞧见宝玉他们几个,也是伤心,连日里这边忙乱是真,不忍过去厮见,彼此伤心,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