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旁个,那夏家本系旧人家的女儿,上数两代,两家还是亲戚,原都要有个体面。薛姨妈再是咬牙必要合离乃至休妻,及等那夏夫人过来,泪眼婆娑的,叙了一阵旧,又说及日后的种种,也不免有些软和下来。
如此又拖延了一阵,终究还是认下夏母的话:“只再半年,他们夫妻还是不成,我便应了合离这事,旁的一概不必多说,原模原样便是。你我虽结不成亲家,到底也是旧交,撕破脸面又有什么趣,不过叫旁人看笑话罢了。”
有了这话,薛姨妈虽是满心不愿,终究瞧在亲戚世交的情面,又想着自家体面,不好真个撕破面皮,只得应承下来。
倒是薛蟠也不知个喜怒,且送夏母过去,让她们母女两人自在房内说私密话,自己回转过来,倒有些莫名的滋味。
宝钗看在眼里,虽觉不妥,一时也不能如何。她到底是个闺女儿,这等事上说不得准话。又有薛蟠到底勾连了人命案子,声名有损,现又立时要合离甚至休妻,也着实伤了两家颜面,越发要结仇。何况夏家已是退让一步,以半年为期了。
她也不过常使人留意夏金桂这一处,也还罢了。
里头种种,且不能细论,只忽忽一二月的光景过去,这日贾政又寻两子一孙并瑞哥儿过来,查问学业。见四人都还尚可,却多少有些不如旧年那般用心,他便一个一个敲打了,着实呵斥了一回。
面对他这一番疾风骤雨,这四人里只怕也就瑞哥儿略好些,旁的三个,不过唯唯两字而已。
一时将要散了,贾政又嘱咐道:“过两日便是重阳,老太太身子有些不爽利,未必还能饮宴作乐。你们不拘什么细物,且寻一二样得体的送上,也使老太太欢喜欢喜。”
他既说这话,四人自然无有不应的,及等退下,各自也有各自的想法。
瑞哥儿倒是与三人提了一句,各人送什么,便说与旁人一声,免得重了。
宝玉三人自是应承,只是在贾政院中,他们也是不自在,略说两句,便各自散了。宝玉与瑞哥儿同在园中,自然也是一处过去。
瑞哥儿冷眼看来,深觉他们兄弟叔侄颇为冷淡,只不好多说什么,寻个话头随意闲谈。
倒是宝玉想着瑞哥儿用心读书,次则便在黛玉身上留意,旁个一概不多问的,未必知道贾母并贾政的性情,着意多问了一句:“你可知道送什么讨老太太的欢喜?”
瑞哥儿想了想,便道:“自来重阳时令,不过几样东西罢了,不然也取祝寿之意的,倒不为难。只是新雅两字难得罢了。”
见他竟不觉为难,宝玉也不多论,只是将贾母素日所喜提了两句便罢。
两人一行到了园中。
宝玉虽有心往黛玉处坐一坐,争奈这一阵常有过去,两人又有亲事在身,总归要略作避嫌,又有湘云预备重阳后回史家一件,他在往王夫人走了一回,出来想了想,还是往李纨处过去。
那里贾兰才告诉了李纨事项,自回屋中歇息,湘云正与李纨议论这一件事,忽见他过来,便笑道:“听兰小子说,老爷虽教训了你们,你并瑞哥儿两个却只说了两句便罢。可见如今越发进益了。”
“老爷不过照常教训罢了。难道多说两句,少说两句,竟也是个长短?”宝玉坐下吃了两口茶,就放下来:“不过照常训斥两句,以作教导之意,倒说不得什么饬责。”
他话里淡淡带过,又看湘云:“倒是你明儿后儿便回去了,我打量着重阳到底是个节令,你又好诗的,不拘什么,咱们也随性再聚了诗社,也是个意思。”
这一阵,他便听得外头风声,史家已是与那卫家正经做六礼了,说不得一年半载,湘云便要出阁,往后一发没有相见的日子,自然有心再聚一聚。
他有这个心,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