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这么谦逊,我倒惭愧起来。究竟你我两家也没什么冤仇,反是有些结交的缘分,何必这么着。有什么言语,只管说来便是。”

宝玉听了,犹豫半日,终究婉转将薛家情境提了几句,又叹道:“我那薛家表兄为人胡莽,性情暴躁,却是有的,可要说存心必要打死人命,却也没有那么个心。严父早丧,他家这一脉,也只他一个,并无兄弟,寡母弱妹,一则外头辖制不住,二来也是苦苦以他为法,才闹出如今这么个境地。”

这话虽说得在情在理,刘蒙却不是那等心性慈软的,纵然詹端与他情分寡淡,瞧在詹广这兄弟面上,他也不肯轻易让步的,当即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见此,宝玉倒也没有十分动怒,只是温言和声,着实将薛家的情景描摹一通,方问了一句:“如今情势如此,我也知道,让贵府就此做罢,自然是不必提的。只是到底是极近的姻亲,又得了托付,便登门拜访,想问一声,大人真个必要我那表兄偿命,不论如何,都不肯有半点让步?”

要是旁人,或是斩钉截铁必要一命偿一命,或是稍有转圜提出个意见来,刘蒙却是早就请了精通邢狱的老吏,又问过几处人家,心知这等世家豪族的手段,当即冷笑道:“何须我等让步,贵府只怕早有把握,打准了以金赎罪的路数。我想着他以命相偿,只怕还不容易罢!”

“终究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他本有罪过。”贾宝玉立时道:“我等困于亲戚情面,涎着脸做这个打算,也说不得什么本事,实是惭愧的。但凡能弥补一二,休说是我那表兄,就是我们,也是合该如此!”

见他说得诚恳,刘蒙目光闪动了两下,正待言语,却听外头忽得有人道:“我们家无须这些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