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除了新折的牡丹,几张新巧的亲制花笺,书画两样她都推辞了去,却着实细看过了两日的。她素爱书法,也曾用心琢磨品度,看着那书画笔墨,心里着实称奇的。
是以,虽不过短短半月有余的光景,她心里着实有些推崇之意。也是为此,这时候见贾母、王夫人有意赴宴祝寿太妃,她猜着里头缘由,又想着宝玉黛玉两日大约也是猜着的,便越发坐不住了。
幸而这时候贾琏打发回来的长随进来回话,打断了这一遭事。贾母并王夫人往前厅去料理,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旁边宝钗原要取茶汤的,听到这一点异样,不由抬头看她,目光微微闪动,便笑道:“今日是兰哥儿府试的第二场,也不知如何着。”
“他年纪虽小,倒是个沉稳的,料想总能一展所长。”探春眉头微微皱起,却还是道:“只是年纪小,听说那边号房也着实污浊,这一回眼看着又比上回更减了精神。”
两人说了一回私密话,外头贾琏的长随已是回话完了,贾母并王夫人也是欢喜,命人赏了他,又着好生安歇,这才会转到里头来,捡着要紧的提了两句。
里头的人早也听到外头的声儿,有的没的,总听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再得贾母言语,也不过奉承讨喜四个字罢了。一时说笑闲谈完了,众人各自散了去,旁个且不论,宝玉便拉住黛玉,两人一并往前面去,等到人声渐消,他就问道:
“头前你给我们备下的药丸子,可还有多的?”
这说得是旧年林家的陈方。这原是林家为林如海科考而特意寻来的偏方,也没有旁的用处,只是清凉凝神、解毒去秽。用于号房这等气味混杂的地方,最为合宜。
只是搜检的人并不认得这物,常有搜检出来,以为是作弊的手段,便因此生出事来的。是以,就算林如海旧年,后头也渐渐不带,不过出来了后,在外头将就用一些子。
宝玉却不理论这个,既是黛玉所赠,兼着贾家权势,便只管带进去,横竖也不过搜检一二罢了。但李纨不肯生事,纵然黛玉着人送去,她也婉言拒绝了。
这会子宝玉提及,黛玉便有些讶然:“兰小子果然不妥?”
“我瞧着他那模样,着实被气味熏着了。何况如今时气不好,一早一晚的冷热不定,两头夹在一处,他如何消受得了?”提起这话,宝玉倒也有些感慨:
“旧年我也不理论这些,如今真个经了事,才晓得里头的情由。也难怪凤姐姐行事,三妹妹细密,凡自己料理的事,终归又要牵挂一二的。”
“你自然有这心意的。”黛玉听他言语,不觉莞尔一笑,又道:“不然这些姐姐妹妹的事,哪里用得着你操心?”
一面说,两人一面到了潇湘馆,黛玉命紫鹃取来药丸,递给宝玉。
宝玉笑道:“你打发个人送过去,也就是了。”
“常言道送佛送到西,你既有这心,何不走一趟,也是宽慰宽慰兰小子。”黛玉道:“常日里我听瑞哥儿言语,兰小子那里,大嫂子也是拘得紧,十分留意读书的事。如今又是府试,又是有些症候的,还不知大嫂子怎么焦心呢。你去瞧瞧,宽慰他们母子两句,也是正经的道理。”
她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宝玉也有些踟蹰,半晌才道:“也罢。我原听说大太太今儿醒了,本就要去探望的。只是前头瞧着天色不早,方有些迟疑。如今既要往那边去,那就都落在今日罢。”
黛玉点一点头,却还不忘嘱咐两句:“去一回便罢。今儿你也费心不少,早些回去歇息。”
“你放心便是。”宝玉一笑,也嘱咐两句温寒,方去了。
紫鹃在旁看了一回,嘴角微微抽搐,半晌才与黛玉道:“姑娘,我听得说大太太仿佛有些不好呢。”
“这一阵子闹出这许多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