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江霖今日不在,他也只得买两册新鲜话本就做罢。倒是往柳湘莲处坐了好一阵。
那柳湘莲新婚燕尔,又将得佳儿,正自围着尤三姐团团转,忽听说宝玉过来,倒是一笑,与尤三姐道:“他是个知情知趣有礼节的,论起来你们又是亲戚,倒可一见。”
尤三姐想起旧日种种,也自笑了,因道:“旧年便在大姐姐家见过两面,瞧着是个谦让的,如今一二年过去,也不知怎么着了。横竖这几日我也闷得慌,去瞧瞧也罢。”
夫妻两人出来,接待了宝玉。
那贾宝玉见着尤三姐出来,倒是吃了一惊,忙起身作礼,又责怪柳湘莲:“我不过来坐一坐,倒将尊夫人请来作什么?如今既有孕,必要好生将养才是。”
一时看了尤三姐两眼,见她虽没脱去旧日形容,依旧眉眼明艳,神采飞扬,却也添了三分柔媚,倒有些她姐姐的品貌来。
柳湘莲笑道:“本是她心口发闷,你又不是外人,索性过来散漫散漫罢了。”
那边尤三姐也是着意打量了宝玉两眼,才自颤颤巍巍行了一礼:“我过来,没得叨扰你们说话罢。”
宝玉原是个怜香惜玉,最是体惜女孩子的人,虽则尤三姐已是出阁,犹有灵秀之气,兼着与柳湘莲素日好的,哪里还有旁话,只避席略略远些,且瞧着他们夫妇上座后,也就坐下言语。
一时论起今日的事,宝玉还淡淡的,柳湘莲也只一笑,因道:“令兄南下去,独你居长,也难怪今日着你送行。倒不知他南下如何了。”
说起这话,宝玉少不得将旧年的一干事体粗略提了些,又将贾母散体己以滋贾家族人等事说来,而后方道:“因着如此,现下琏二哥并蓉哥儿正料理这事。这买卖田宅,又须与各家细谈分润并家庙家塾等事,总还需二三个月,方能回转。”
柳湘莲听了,不免肃然,因拱手道:“令祖母果然是有眼界,知大体,有能为的,这一番施为,何等豁达,何等仁慈,难怪能教养出贤德妃娘娘。”
说及这个,宝玉也与有荣焉,含笑谦让两句,便又道:“你们素日也是相交好的,等他回来,大约也能赶上你们弄璋之喜,到时候少不得要讨一杯喜酒吃。”
“这是自然。”柳湘莲往尤三姐处看了一眼,见她似有所想,以为她坐着发闷,便命丫鬟扶着去园中散一散。
尤三姐回过神来,原要推辞,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笑道:“也好,正好去厨下问一声,怎么细点还没送上来。”说罢,她与宝玉点点头,就辞了去。
及等丫鬟搀扶着她往园中去,尤三姐却只命在亭子里铺上坐垫,自己捧着热茶,静静想起事情来。
也不是为了旁个,正是为姐姐尤二姐思量。
却说旧年二姐出阁,嫁与富户张家。那张家自不如贾家满眼富贵,倒也算小富即安。张家子因见二姐柔媚多情,体贴入微,他管束原也严苛,并不知女儿滋味,忽得了这么个美娇娘,自然也是欢喜。
由此,上及公婆,中则夫婿,下及仆役人等,都颇敬重。
前头尤二姐还有些不足,见着如此情景,也渐渐安下心来,孝敬公婆,和顺夫婿,体惜仆役,一家子竟也十分和乐。过不得二三个月,她又有了身孕,更是心满意足,略无参差。
谁知前一阵,忽得又见到贾琏。
也不是旁的缘故,只因贾琏那日往锦乡侯家有事料理,赶巧碰到张家老爷。这张家本就有意攀附,张老爷一见着他,赶忙邀请,着实款待,又请出儿媳厮见亲戚。
两人便对上眼来。
本就有些旧情,如今咋咋然再见。
尤二姐且喜且愁,倒也不敢显出。偏贾琏瞧着二姐添了丰韵,较之旧日,更觉妩媚多情,兼着这是前头差点得了手的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