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朝他看去,这人虽然还是一派闲适潇洒,可仔细一瞧,便看出憔悴来,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眼底也透出青色,也难为他如此也还是英俊,而这份英俊有别于裴焕的锋利冷酷,徐琛有一双桃花眼,天生又三分笑模样,看谁都深情款款,要么说他风流债多呢。
“看来从前的不妥帖,是因为‘不想’了。”
“只看公主您受用与否。”
李霁没答话,偏着头,若有所思。
恰好此时阿瓷进来,端了热好的粥菜,在桌上摆开,道,“驸马,您午膳也没吃多少,要不陪公主一起用些吧。”
徐琛便起身走到桌边,“我在这吃,你们公主还是先让她躺着吧,你把她的端去。”
李霁闻言道,“怎的还食不下咽,可是皇兄这回又罚了?”
阿瓷接话道,“这倒还没有,原以为这次免不了又是大发雷霆,可是估摸着御医早回了话了,现在还没收到皇上的旨意。”
“原来是还没罚呀,看把他忧心的。”李霁低头,就着阿瓷的手开始喝粥。
徐琛闲闲道,“原来公主殿下也知道,每回您闯了祸,都是我们这帮子人领罪受罚。”
这话极是,李霁理亏,便当作没听见,继续吃她的粥。
一时无言,这一对夫妻各自低头吃粥,这却少见,一则二人不常一同用膳,二则他们在一起时难得安静,话赶话地几句便能吵起来,而后不欢而散。
徐琛其实脾气软和,只是李霁难免盛气凌人,且这桩婚事开篇便是不美,李霁知道,徐琛觉得屈辱,可是圣命难违,因此徐琛的私事她甚少过问。
她正走着神,阿瓷喂了,便只顾低头吃,难得的柔顺。
徐琛看着她,忽而搁下了筷子。
他低低说道,“圣人最近似乎有意为镇北侯赐婚。”
“镇北侯?”李霁顿了一下,“那个裴之旸?”
“正是。”
“哦,那随他老人家决定吧,总不能指了我吧。”李霁想到什么似的,轻灵一笑,“抬进公主府来给你做兄弟如何?”
“公主有意如此吗?”
李霁答得一本正经,“你娶了三房,我这里抬一个郎君,咱们这个家可算热闹了,你也不必委屈,我让他给你敬茶如何?”
徐琛便笑,“如此甚好,可见公主心里我还算是有点位置。”
“毕竟你也没什么不好,咱们几年夫妻情分,这点我如何能不给你脸面。”
徐琛略一沉吟,终于还是问道,“公主可知,圣人为何有此一举?”
李霁皱眉,示意阿瓷自己吃不下了,她擦了嘴,帕子丢开,随粥菜一并撤下。
待阿瓷离去,李霁肃容道,“徐琛,圣意不是你我可以揣测。”
“臣明白,只是公主既认了这夫妻情分,有些话便是僭越我也想说与公主听。”
李霁静静地看着他,未置一词,那副神情极为肖似李霆。
徐琛只缓缓道,“臣以为,圣人不欲裴之旸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
“说完了?”
“是。”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昨夜,有人在雁归山上见到了惊月。”
“这个有人,怕不是驸马你自己吧。”
迎着她的目光,徐琛垂下眼睛,“公主圣明。”
“夜游澜清河,驸马好雅清。”
“只要没扰了公主夜骑的兴致便好。”
李霁望着他,那一双桃花眼仍是多情的模样,不负他声名在外。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徐琛起身,朝她走去,刚近到床边,不防李霁忽然伸手一拉,他便跌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