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眸如漆,似是回忆,“有件事我一直未和你说,在前世你身故后,我继位登基,身为一国之君不能无子,于是过继了信王之孙,记在你的名下,称作你我之子,为嗣以继。”

第88章 血染长安,满城腥风。

长宁三十三年, 三月初十,应天门外。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长安,沉寂已久的登闻鼓声骤然惊起, 鼓声震天,击碎了长安表面的平静。

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登闻鼓前,将弯了一辈子的腰挺直,十分用力的一槌一槌击响鼓面,坚定而有力。

鼓声传播开来, 很快缉镇司出动, 将秋万带走,临走前, 他眼神流连看向不远处的小巷, 末了, 似是安慰的扯了扯嘴角。

秋月藏在小巷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靠在墙壁上, 眼泪止不住的流,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竭力控制不发出声音。

她知道密诗一案牵涉甚广, 卷入其中恐伤性命。

这件事从开始就不只为一首诗,背后涉及朝堂倾轧,权势争夺。

但阿耶说过, 做错的事终究要去认错,该承担的总是需要承担, 他已经躲藏十余年,如今该是他面对的时候了。

他深知一旦敲响登闻鼓, 便再无回头之路,这一眼,恐是今生最后一面了。

登闻鼓响,御前亲审。

不多时,秋万被缉镇司带到明帝面前。

再次踏入紫宸殿,依旧是死气沉沉的压迫感,明黄朱砂交错,压不住殿中的帝王威严。

三月春寒,他跪在冰冷地砖上,膝盖寒意刺骨,他弯下腰板给陛下见礼,“草民秋万,参见陛下。”

殿内寂静,明帝并未让他起身。

明帝对秋万印象极深,仿佛还是这样的日子,他以告密者的身份踏入紫宸殿,呈给他一首诗,离间了他最信任的老师。

当年他侥幸脱逃,十余年未见踪迹,如今突然出现,又敲响登闻鼓,击鼓鸣冤,又所为何事?

“所告何事?”

“抬起头回话。”

他抬起脑袋,不敢直视天颜,双手举过头顶,将微微泛黄的认罪书和证据呈上。

裕王将认罪书还给他时,他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兜兜转转十余年,认罪书回到他的手中,而他终于有勇气呈上。

他声音高昂激愤,“草民秋万,状告邠州刺史江淮远,任左相期间捏造罪名,威逼利诱,构陷忠良!”

“长宁十九年,江淮远曾以草民女郎性命威胁,迫使草民携密信赴长安,告密当朝太傅有不臣之心。”

“草民根本不识崔太傅,手中证据不过是他捏造的。”

“苍天明鉴,如若半句谎言,天地难容!”

言罢,秋万身体止不住的轻颤,袖袍之下拳头攥紧,只为支撑气力,这些话他曾在脑中想过千百次,今日终于有机会说出。

李公公从他手中接过认罪书和证据,呈递给明帝。

明帝展开纸张,又翻看了证据,面色阴沉,眉头紧蹙,周身透着帝王的压迫感。

半晌过后,他有些混浊的眼睛迸射出锐利的光,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分外凌厉,“这上面的内容可属实?”

秋万膝头一软,跪地磕头,高声喊道:“草民愿以性命担保,句句属实!”

明帝“啪”的一声将认罪书拍到桌案上,朝外面喊道:“来人,将江淮远押解回京,朕要听听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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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听到消息时,顾不得其他,乘马车直奔府衙去寻萧显。

萧显见她来,挥手示意其他官员先下去,取来大氅替她披上,絮絮叨叨:“天气这般冷,有事派人传信就好,你就穿了这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