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裕王是皇亲国戚,但东都留守也是洛阳当地重要官职,她身为裕王妃,理应帮他从中转圜,可不能在争夺储君的关键节点失了地方大员的心。
她以这样的说辞,试图说服萧显,他半信半疑,但还是同意她下帖子,邀请周夫人来府中一聚。
周兴听闻自家夫人接到裕王妃的帖子,重新燃起希望,但同时还有些紧张,他知晓裕王妃是因为和裕王赌气,才孤身一人来到洛阳,裕王对其深情不移,苦苦追寻而来。
裕王在洛阳城中搜寻月余才将其寻到,他本想趁着裕王寻得王妃心情大好时前去拜访,但没想到连裕王的面都没见到,吃了闭门羹。
这裕王妃怕是不好相与。
周兴的夫人名唤董清晏,是洛阳富商之女,她约莫四十岁,一身竹叶青交领对襟襦裙,带有披帛,头上梳着时下最流行的飞仙髻,钗环满头,额间花钿绮丽。
她曾差人打探裕王妃的喜好,知道她吃茶喜欢吃顾渚紫笋,颜色喜欢竹叶青,虽然董家在洛阳富甲一方,顾渚紫笋这样的贡茶还是弄不到,她便着一身竹叶青。
董清晏见她立刻行礼问安,她柔声说道:“起身吧,不必多礼。”
她起身抬眸,一双乌黑的眸子透着惊艳之色,面前之人明眸皓齿,身形窈窕,她没想到裕王妃竟如此貌美,怪不得裕王如此心爱。
江容身穿齐胸襦裙,头上绾了个矮髻,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宽大的裙摆遮住肚子,她四肢纤细,下巴尖尖的,半点看不出她身怀有孕。
江容先与她寒暄几句,“夫人是洛阳人氏?”董清晏这才猛地回神,赶紧回答,“回王妃的话,是的。”
“给周夫人看坐。”她示意汀芷去搬椅子来,顺势将话头引导洛水,“洛阳风光极好,那日我在董家酒楼,推开窗看向洛水,波光粼粼,如洒金一般,真是好看极了。”
“王妃去过董家酒楼?”董清晏眸光一闪,赶快奉承道:“董家酒楼是我娘家的产业,如若王妃不嫌弃,可以常去坐坐。”
“……”
江容眸光微闪,似是好奇问道:“听说七月初七乞巧节,洛水非常热闹,游船画舫如过江之鲫,还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许女娘游船。”
董清晏回答道:“王妃所言极是,乞巧节本就是女娘的节日,故此当日洛水之上只有女娘,如若王妃感兴趣,届时不妨来臣妇家中画舫做客,定能让你感受到洛水之美!”
她的话正中下怀,“那敢情好啊!还望夫人不嫌弃我叨扰就好!”
“……”
日子到了七月初七。
萧显不放心江容独自乘坐画舫游江,于是在董家酒楼定了包间,他在包间内居高临下俯瞰洛水,看顾着她。
江容拎着壶酒兴致勃勃的走进屋来,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她今日铅粉敷面,螺黛画眉,胭脂浮起淡淡红色,口脂鲜活明艳,她凑上前来,单眨左眼,睫毛忽闪,使出美人计。
“这酒是董家酒楼的名酒,名唤千日醉,听说这酒纯度极高,喝上一口可醉千日,但又因其味道香醇,广受追捧,每日限量供应,若不是周夫人帮忙,或许我都买不到。”
萧显多日没见她如此打扮,黑眸一愣,转而尽是惊艳之色,下意识从她手里接过酒壶,稳稳的放在桌子上,“阿容今日好美。”
江容心头窃喜,萧显开始上当了,那她后续就好进行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他要跑路先放到裕王,上次用的西域迷药已经用尽,这次需得另寻办法。
那日董清晏提起董家酒楼的千日醉,这酒纯度极高,就算酒量再好之人,一整壶下肚也得醉上一整日。
她先骗萧显放下警惕,喝完这壶千日醉,他醉上一整日,她便可以趁此良机离开洛阳。